慕越捉起她的麻花辮,輕嘆。「你的胃要好好照顧,除了破洞,還有化膿,醫生直接說了,你的狀況有一陣子了,卻沒去處理。」
季昕元模模自己可憐的胃,她知道自己虧待它了。「這也難免,我就不相信哪個住院醫生三餐不定時還會有健康的胃?多多少少都有些發炎和潰瘍的狀況啦。」
男人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把自己的身體搞壞還有理由?」
她嘆氣。「人在江湖嘛。」
他動手拆掉她的麻花辮。
「喂……」她抗議,抬眼瞪人。
男人勾著笑,手指緩慢地在她發間滑動,神情專注,動作溫柔,季昕元紅著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太曖昧了,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
「你不想休息?」
她點頭,有些不自在。
他收回手,淡淡地說︰「那我們來談談吧。」
她怔了會兒,想了想,坐起身。
沒錯,是該談談了,她天天看著天空想那兩個吻也不是辦法。
「我父親的不忠誠,讓我不信任愛情,我對你有想法,但不確定這是不是世俗所謂的愛。」慕越開口,毫不拖泥帶水地立刻進入主題,像在說別人的事那般雲淡風輕。
他說得好簡單,輕易解釋了他對她的想法,季昕元緊揪著一顆心,突然覺得自己對天空發呆是件蠢事,是她想得太復雜,早該學他挑明直說就好。
「我母親喜歡你,你也需要一個舒適的居家環境和一份熱騰騰的晚餐。」
然後呢?她有些提不起勁來……
「季醫生,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季昕元傻住了,前一秒還提不起勁來,這一秒已經快嚇死了。
「什、麼?」
「我們結婚。」
為什麼?!誰會想到慕越居然會突如其來跟她求婚?!
哪怕她沒談過戀愛,也對求婚的場景有過憧憬——花前月下的燭光晚餐,在摩天輪的最高點時獻上真愛一吻,或者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緊緊擁抱,關于這些,她隱藏的少女心通通想過。
但再怎麼樣,都絕對不會是在病床上!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情緒不管是溫和時期還是現在的面癱期,一向都讓人很難看透,他藏得很深,不輕易讓人挖掘。只是,他說她需要一個舒適的居家環境和晚餐,他說出她想要的,那麼她也想知道他需要什麼——
「慕越,在這個婚姻里,你需要什麼?」
「一個已婚的身分。」慕越毫不猶豫地說。
第6章(2)
兩天後,季昕元出院,隔天她和慕越立即在地方法院公證結婚,同天完成入籍。
出席的人有雙方母親及其兄長,還有「效率」的兩位股東和醫學院的哥兒們,也包括從大一就開始暗戀季昕元的余國年(這印證了光暗戀是不夠的,告白千萬不能等)。
只是這場婚禮,季昕元連白紗都沒穿,更別說拍結婚照或之後的度蜜月,大家都不明白,為何婚事要辦得如此倉促草率?
不過季昕元本人並不在意,她原本就對那些儀式沒啥興趣,不想當芭比女圭女圭任人擺布,她的家人也都是開明的人,只要她婚後幸福美滿,其它都無所謂。
倒是她的新任婆婆始終覺得對不起這位新媳婦,沒有婚紗,沒有喜宴,雖然這些在一切「穩定」後,一定會補上,只是在這個當下,有哪個女人會受得了?只有昕元會這麼貼心……慕母握著她的手,萬分不舍地含著淚。「昕元,慕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相信他會給你幸福。」
這時候的季昕元還搞不懂「不得已的苦衷」究竟是什麼?她想問,卻又讓哥兒們給氣到分神打人,婦科的阿祥一直盯著她的肚皮看,盯得她渾身發毛——
然後阿祥醫生很認真地問︰「小季,你懷孕了嗎?」
這是哥兒們唯一想得到的理由,要不然哪有人結婚趕成這樣的?!
「小季,你住院時用藥用得這麼頻繁,你有告訴內科主任你懷孕的事嗎?」阿祥醫生的職業病犯了。
季昕元氣炸了!
「我沒有懷孕,你才懷孕!」
「啊,你沒懷孕,那就是使用暴力對帥哥屈打成招,這是逼婚,對吧對吧?」
季昕元氣紅臉,不管身上的香檳色洋裝和能摔死人的高跟鞋(這當然都是夏黎歡負責打理的造型,這次腳後跟有貼上防護膠片呢),忍不住在地方法院暴打朋友!
夏夏趕忙阻止,沒見過這麼暴力的新娘。
老實說,昕元和慕越會由不對盤走到結婚,她比任何人都要吃驚,畢竟是因為她的關系,他們才會認識的。
夏夏握住昕元的手。「喜歡人家了?」
季昕元笑。「我都結婚了還問這種問題?」
夏夏不讓老同學逃避問題。「真喜歡人家了?」
季昕元原本就臉皮薄,一下子就臉紅了。「他說他「在意」我,卻不懂這種感覺是不是「愛情」,其實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我想試試看……」
因為她也「在意」他,這是季昕元真正的心意,她一樣不懂愛情,但的確在意他。
夏黎歡緊緊抱住老同學。「要幸福哦。」
季昕元點頭,不請自來的眼淚盈在眼眶里。
突然一道力量襲來,季昕元腰一緊,被摟進一堵結實的懷抱里。
今天的慕越身著正式的西裝,身形挺拔,帥氣迷人程度破表,加上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不知電暈多少女性同胞。
「夏總把我老婆惹哭是什麼意思?」
慕越戲謔又慵懶的話語讓季昕元不知所措,臉上的酡紅又更加粉女敕了幾分。
夏黎歡拍拍合伙人的肩膀。「好好照顧她,她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慕越勾著笑,意氣飛揚的男人沒有回話。
簡單的婚禮有著滿滿的祝福,所有人輪流對新人獻上祝福的話,輪到余醫生時,面露不善又強硬的新郎卻將新娘直接帶走,不給余醫生和新娘說話的機會,余醫生當然明白慕越的態度因何而來,他低著頭,躊躇不安。
季昕元覺得慕越無理取鬧透了。「為什麼要這樣?」
「有問題嗎?」慕越眉目冷然,就像蓄勢待發的野獸一樣,觀察著眼前的敵人。
「你這樣很沒禮貌,老余是我最要好的同學……」她悄聲指責。
慕越看著她,眼神專注,手指在她的腰上收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最要好的?」
在他滿含佔有欲的目光下,季昕元反倒有些氣弱。「老余幫過我很多忙,你不也說異性間的友情很珍貴嗎?」
慕越冷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只是異性間珍貴的友情,那人還覬覦著他妻子的甜美。「他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很幸福,我可以讓他們馬上感受到。」
季昕元還搞不清楚狀況,慕越已經強悍地將她摟進懷里,灼熱的吻隨即覆上,霸道地撬開她的唇瓣,纏上她的舌,強索更多的溫熱。
她抽著氣,兩相交織的鼻息已經分不清你我,她只听見哥兒們鼓噪的叫好聲。
這算吃醋嗎?
被吻得發暈的季昕元也搞不懂慕越為什麼要針對老余來釀醋……
當天晚上回到位于陽明山的慕家主屋後,季昕元才總算明白何謂——「不得已的苦衷」。
低調的婚禮當然已傳回了慕家,慕家老爺、三姨太等人一字排開,等著他們一群人歸來。
「還知道回來?你們是一家人,我和莉莉都成了外人了,要不是我在法院有朋友看到你和這個女人在公證,我是不是會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的小兒子已經結婚了?!」
慕老爺年近七十,健朗帥氣,紅光滿面,身形高大結實,尤其有小妾的溫香軟語後,更是志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