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在緊要關頭時沒站出來護著,誰讓他只要銀子不要面子,誰讓他偷吃的嘴臉那麼難看……
這樣的燕齊盛能怎麼辦,只能極力否認小金庫是他的,更不敢催著縣官破案。
于是那筆錢便順利地進入燕齊懷的口袋,燕齊盛吃了一個天大地大的啞巴虧,卻不敢說話。
不久,那間宅子上面貼了兩個大大的字︰黑金。
即是黑金政治的意思!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黑金這兩個字與燕齊盛掛勾,成為京城百姓最新的詞匯。
又經歷一次蒸煮,燕祺淵大汗淋灕。
潔英幫著他洗過澡後,白軒拿起銀針開始往他的穴位上插,銀針又粗又長,每次見它扎進燕祺淵的肉里,她都忍不住搗上眼。
她嚇死了,卻堅持陪在燕祺淵身邊,這種精神讓白軒忍不住暗地贊她。
但是今天,在白軒給燕祺淵扎進最後一針後,卻一把抓住潔英搗住眼楮的雙手,他的動作太快,潔英和燕祺淵都嚇了一大跳。
白軒根本不作解釋,拿起一根細針往她手背劃去,血珠子流了出來,可是她的血……竟帶著微微的暗紫色?
兩夫妻望向白軒,等著他解釋。
「你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只晚了兩天,我想許是這段日子太累了……」
「不對,你中了紫蔭草的毒,說它是毒也不全然是,因它對身子無害,只是會讓小日子遲遲不至,連續吃上一個月,就會出現懷孕征兆,嗜睡、乏力、暈眩、想吐,脈相也似有孕,容易被誤診。幸好,你中毒不深。」
燕祺淵不能行房,她這個當老婆的卻在這時候懷上,那孩子的爹是誰?
她滿臉無奈地看向燕祺淵,哭笑不得,如果中一次毒給一點,集滿十點可以換泰迪熊一只,很快的,她就可以開泰迪熊專賣店了。「我肯定很討人厭。」
白軒接話,「不是你討人厭,是你礙著誰的路了,或是……」
「你當了誰的棋子。」燕祺淵的嘴角扯出一道生硬的弧線。
說話間,流下來的血珠子已經從紫色轉為紅色,白軒用棉布拭干血,再敷上藥粉,包裹傷處。
潔英握緊拳頭,在心底對自己喊一聲「加油」。
她站起來,沖著燕祺淵和白軒笑,「開始打仗了。」
「別擔心,等我把這身藥草拿下來,我來處理。」
狀況越來越好,他被包扎的時間從每天的兩個時辰,縮短成半個時辰,過了這個月之後,只需要泡澡就行了。
泡澡很痛、包扎很癢,可是不管痛或癢,他臉上都看不出端倪,他不願意潔英為他擔心。
同樣的,下毒集錦又多了一道新菜色,潔英心里害怕,卻不讓他看出端倪,也是不願意他擔心。
「我說過,再不置身事外,這件事我自己來。」
潔英喚海棠等五人進屋,拿起筆一項一項的把這段時間的吃食列出來。
白軒細細斟酌著,搖頭道︰「紫蔭草微苦略澀,但聞著有股特殊香氣,應該不會加在這些吃食里。」
听到特殊香氣,天藍想到什麼似地說道︰「主子,會不會是王妃賞下的茶葉?」
燕祺淵受傷之後,潔英老是擔心有人落井下石,對吃食特別謹慎,還讓月白去小灶房盯著,她想功夫都做到這樣了,應該不會有不長眼的在這時候生事,沒想到還是有人想混水模魚?
茶葉是母妃賞下的,還能動什麼手腳?偏偏是最不可能的,卻出了問題。
所以是她的人?還是母妃身邊的人?抑或是兩邊的人都有?還是兩邊的人在交接時,被人尋到漏洞加進去的?不瞎琢磨,她要直接探一探究竟。
「你去把茶葉找出來給白爺看看。」
「是。」天藍下去,不一會兒功夫就把東西拿過來。
白軒打開瓷罐,倒出茶葉細細查看,挑出了幾葉紫蔭草,紫葉草經過揉捻,與茶葉外型挺像,必須憑氣味辨別,但泡開之後細看可發現葉緣處有鋸齒狀。
白軒點頭,「就是這個。」
第11章(2)
潔英湊近嗅聞,原來紫蔭草的香氣是這樣兒,她挺喜歡的呢,最近多喝了些,沒想到就中了,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在賣大樂透。
「泡過的茶葉怎麼處理?」潔英問。
「奴婢習慣把泡過的茶葉擺在篩子上曬,曬干後送給打理花草的李嬤嬤做枕頭。」
接話的是月白,她的手藝好,吃吃喝喝的全由她專管,虹紅對銀錢仔細,是有名的守財奴,所以她管嫁妝、銀子,海棠機靈、天藍謹慎,她身邊離不開這兩個人,至于菊黃,那是個外交人才,是探听消息的高手。
「你去守著篩子,看曬茶葉時有沒有人去翻看茶葉。」那人總得曉得她到底有沒有中毒。
「是。」
待五婢下去,白軒看著這對小夫妻,無奈的搖頭,都變成傻子了,還讓人惦記著,真不曉得那些人在想什麼。「我先回去,有事喚我。」
「多謝七師兄,這件事先別知會父王。」
「知道了。」白軒也不多問,轉身就走。
潔英用力朝上吹一口氣,額間瀏海翻飛,她月兌去鞋子躺上床,抱著他的手臂把臉貼在他的臂膀間。
「怎麼了?害怕?」
「哪有這麼脆弱。」她矢口否認,怕他擔心。
她騙他,也騙自己。開玩笑,前輩子她可是專門害人的、搶老公、毒婆婆、逼人跳海、靈魂叛逃……什麼壞事都干過,還不會被警察抓的壞女人,這點小事就害怕?也太看不起她了。
沒錯,太看不起她了,她一點都不害怕!
潔英再騙自己一次,相信騙久了,就真的不會害怕了。
「那麼在想什麼?」他身子不舒服,能夠忍下,潔英的「不舒服」卻讓他忍不下,說話間,幾百個念頭從心里鑽過。
「在想……咱們晚點生女圭女圭吧,我不要孩子受到危險,我想給他們最多的愛、最好的教養、最美好的人生。」
他還以為她在策劃怎麼「懲惡揚善」,沒想到她想的居然是生孩子,孩子啊……他和她的孩子?一個像他也像她、會用軟軟的聲音喊著爹娘的孩子……
他不舒服,但他笑了,以前沒想過,只覺得生小孩是水到渠成,是根本不需要考慮的事,但她提出來了,她說︰最多的愛、最好的教養、最美好的人生。
像是誰往他胸口灌注了什麼東西進去,軟軟暖暖甜甜的,讓他整個人變輕飄飄起來,不痛、不癢,只覺得……舒坦。
「不行嗎?」見他久久不說話,潔英抬眼望他。
「當然可以。」他把她環進懷里。
誰有過被木乃伊緊抱的經驗?她有。
布條捆得他有些硬邦邦的,而且苦苦的草藥味兒很重,「環境」是差的,但是在這麼差的環境里……她只感覺到幸福,因為他有力氣抱她了,因為他壯壯的手臂又對她說了同一句話——別怕,祺哥哥在。
大概是在愛情里,人人都會變得傻里傻氣的,所以明明正被算計著,所以手背才被割了個口子還隱隱作痛著,但……潔英只覺得快樂並且幸福著。
她沒說錯的,沒有他,再好的好風景都失去意義,只有在他身旁,山川才會壯麗,風景才會美麗,她的心情也才會得到幸福和寧靜。
「我們的新家不需要太大,但是要很舒服。我要東邊喊一聲,想見的人就立刻出現,不要派個奴僕逛半天還找不到人。」她在替未來畫大餅。
「好,要不要蓋兩層樓的,樓上樓下相呼應。」
「這倒是個好法子,不過還是要有個安靜的獨立小院才行。」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