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是絕對的,听說出嫁前幾天,喻柔英在屋里鬧騰得很。
不過回府,只是少了柳姨娘和喻柔英兩個人,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寧靜悠然許多。
燕祺淵和岳父母吃過飯後,就回潔英的小院里「睡覺」,而兩個「妹控」的哥哥則迫不及待的想和妹妹說說話。
可……哪兒是這樣啊,分明是三個男人話真多。
必起院門之後,三個男人話說個不停,潔英沒陪著,拿一本書在軟榻上歪著,享受難得的放空。
累,是真的。
現在她才曉得以前和喻柔英、柳姨娘之間只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斗爭才不是長那個樣兒。
好似她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就會刺了誰似的,成親當天不算,三朝回門也不算,昨兒個的認親,試探一回也就差不多夠了,沒想到早上一攤,下午再補一攤,王府里的那些女人是活得太無聊了嗎?
下午那檔子事是這樣的——
燕祺淵去園子里給她摘花,本來是開開心心曬恩愛的事,結果燕祺淵回屋時,身後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花兒。
花兒的衣襟被扯開了,衣袖破了一塊,頭發凌亂、滿臉淚痕,連燕祺淵的衣服都被扯得亂七八糟。
這也就罷了,人才進屋沒多久,各院子便都派了小丫頭過來探听,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燕祺淵是傻子嘛,話當然說不清楚,而那小丫頭口齒可伶俐了,表情生動、語調清晰,把一場戲碼描述得巨細靡遺的。
講完之後她聲淚俱下,抱著潔英的大腿痛哭流涕,好像不讓大少爺收她當通房丫頭,就是對不起她家十八代祖宗一般。
潔英無奈,明知道燕祺淵不會做這種事,裝傻和真傻的距離有三千八百里遠,但這時代的女人把貞操看得比性命還重要,若不是有強大倚仗,誰敢跳出來搞這一出?
她不確定父王和母妃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不出面,肯定是想看她會怎麼處理。
她只好拿它當成入學智力測驗之一,認分填寫答案。
潔英招了能言善道的虹紅過來,讓她去探探花兒的底,之後似笑非笑的問著跪在地板上的小花兒。
「你說,大少爺壞了你的身子,你可有證據?」
「大少爺的里衣繡著一竿六節竹。」
連這個都知道?那竿竹子袖得極隱密,要不是燕祺淵特地告訴她,她還沒發現呢。
那竿竹是皇子的身分代號,大皇子的竹無竹節,二皇子有兩節……依次類推,六皇子早夭,而燕祺淵只比五皇子晚三個月出生,便取代了六皇子,每件里衣都繡上一竿六節竹。
據說是皇上下的令,意思是要他不忘手足根本。
只是皇子們的竹子繡在衣襟上,而他的繡在里衣衣擺下方。
「那大少爺身上……」
「大少爺的肚臍眼上方有道斜斜的傷疤。」
潔英挑眉,探听得真是仔細,看來滿院子的人都不能留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偷走的鑰匙在哪里?」
花兒被潔英問得滿頭霧水,但身為下人的機敏,讓她立時磕頭求饒,「大少女乃女乃饒命吶,奴婢從沒進過祺院,沒有偷走任何東西。」
「你確定沒有?」
「奴婢發誓,沒有偷東西、沒有勾引大少爺、沒有做壞事,奴婢冤枉啊,奴婢不想跟大少爺……家里已經給奴婢定下親事,二少爺可以為奴婢作證,原本二少女乃女乃想給奴婢開臉,可奴婢不是那貪慕榮華之人……」
她說得語無倫次,但意思很明白,就是二少爺一個正常的男人要讓我當通房,本花兒都不要了,誰想跟一個傻子苟且?要不是我被強了,我需要到你跟前喊冤嗎?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大少爺強要了你,你已非完璧之身?」她故意問。
「大少女乃女乃明鑒,奴婢沒有說謊,大少爺真的對奴婢……大少女乃女乃請大夫進府給奴婢看看吧……」
「我沒說你說謊,我只是懷疑,大少爺身上綁著貞操帶,哪能對你行苟且之事?算了,海棠、天藍,你們把大少爺帶進去,看看鑰匙還在不在,再把大少爺身上的貞操帶取下來,我瞧瞧有沒有哪里壞了。」
潔英話一出口,心思縝密的天藍立刻明白主子要做什麼,便與海棠把燕祺淵給帶進屋子里。
燕祺淵也是一頭霧水,但兩個小丫頭笑得歡樂,還帶著一臉惡作劇的表情,一副胸有成竹似的模樣。
確實,那條貞操帶就是潔英的惡作劇。
燕祺淵送來「全數家當」的那天,她自言自語的說︰「雖然燕祺淵簽下和離書,不納妾室、不迎通房,可他是個傻子啊,要是被那些有心機的女人給拐了,人家不去逼他、卻來逼我,我要怎麼辦才好,要是有條貞操帶就能解決了。」
她一面說,還真的設計起貞操帶來,惹得一屋子丫頭們臉紅心跳,掩嘴呵呵的笑個不停。
喻驊英進屋,听著丫頭們告狀,說她這個主子沒主子的款兒,喻驊英問明始末,還真的把設計圖拿出去,弄出一條貞操帶來。
而這會兒,那貞操帶正在箱子底下呢。
不多久,天藍和海棠領著燕祺淵出來,兩個丫頭憋住笑,裝出滿臉的嚴肅,寒聲道︰「稟主子,奴婢們檢查過了,貞操帶無損,鑰匙還在匣子里,沒人動過。」
兩人的眼光像箭似地齊齊射向花兒,射得花兒跪不穩的跌坐在地。
「看仔細了,大少爺身上系著這個呢,他怎麼能壞你身子?就算他心有余,力也未殆啊。你還是從實招來,要是有半句謊言,我也不處理了,還是新婦呢,怎麼能落下一個手段凶殘的惡名,就報到父王那里吧,你也知道的,父王是個做大事兒的,不像咱們這些後宅婦人心慈手軟,到時你爹娘兄弟姊妹、嫂子、姊夫、佷子、外甥,可別通通被你給害了。」
她每個句子都說得極其緩慢,卻是給了花兒十足十的威脅感。
花兒看著那條由鐵鑄成的貞操帶,再看潔英有意無意地拿著它往燕祺淵下半身比劃,又用鑰匙叩地一下,打開護在命根子上方的「鐵門」……
就算沒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花兒也猜得出這是做什麼用的。
誰想得到主子這麼厲害,會在大少爺身上套這種怪東西?!
她被嚇得心慌腿軟的同時,虹紅從外頭進來,她在潔英耳邊說了幾句。
潔英微哂,說道︰「我已經把壞你身子的男人找到了,要不要把他抓進來讓他負責?」
她話一出口的同時,發現花兒緊繃的臉瞬間放松,還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自己猜錯了?所以那個男人的身分很高,不可以用「抓」的?
這麼一猜,答案呼之欲出,小花種在哪個院子,摘花的自然是那個院子的主人了。
潔英搖頭苦笑,這是計劃害人,還是順手栽贓嫁禍?難道傻子就是用來給人栽贓的。
「我說錯了,「抓」這個字用得不好,應是「請」才對,就算我為小花兒心疼,可我才當兩天大嫂呢,怎麼能對小叔動粗?能「抓」凶手的,只有父王了。」
幾句話下來,她細細觀察花兒的表情,見她滿眼震驚、身子抖得厲害,這回她猜對了。
任花兒的心髒再強,也禁不得這樣一出又一出的變化,她被嚇得開始放聲大哭。
她抽泣的訴說自己是府里的小丫鬟,有幾分姿色,被梁氏收在跟前服侍,打算找個恰當的時機送到祺院給大少女乃女乃添亂。
沒想到中午喝了酒的燕柏昆酒後就把她給亂了,梁氏知道此事,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逼著她把這件事賴到燕祺淵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