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怎麼辦呢?人家後台硬,爹爹是禮王、伯伯是皇上,他們這群流血流汗的老百姓子弟,能分到幾兩銀子就該偷笑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頭低得滿肚子憋屈啊!
「燕二少爺別糾結了,我們回府就讓下人去稟明禮王妃,是我們請燕大少爺到家里作客,絕不是燕二少爺的失職,行不?」潔英把話說得老酸。
只不過是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勢,站在她面前,燕柏昆硬是覺得自己矮上一截。
他輕哼一聲,心道︰堂堂男子漢何必與小女子計較?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退開兩步,道︰「那就麻煩喻大姑娘了。」
喻潔英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燕祺淵還緊緊拉住她的手,深怕去不成她家里似的。
「我們走吧。」她對燕祺淵說。
燕祺淵用力的點頭。「要去妹妹家了嗎?」
「對。」
「萬歲萬歲萬歲。」他又叫又跳的,高興不已。
潔英被他的快樂感染,也跟著感到開心。
燕祺淵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眼光奇準無比,可這是第一次,他深深佩服自己,他實在太厲害了,居然能在幾年前就一眼相中這個丫頭,她太好、太美、太可愛、太……太讓人喜歡了。
于是一行人上了馬車,馬車調轉過頭,不去巡鋪子了,直接駛回喻府。
馬車轆轆的駿著,坐在車里憋了滿肚子話的喻驊英,瞄一眼昏昏欲睡的燕祺淵,撓頭道︰「妹妹,二哥擔心呢,眼下這種狀況躲都來不及了,如今又演上這一出,你還要把人帶回家,這萬一……可怎麼辦才好?」
「二哥不也看出來了,燕祺淵沒死回京這麼大的事兒,身為「親家」的我們,二哥也是今兒個才得訊,怎麼會外頭的人全都曉得,還相準時機趁著燕柏昆不在,把他給堵在街口找麻煩。」
「這還用猜,那些人十之八九是燕柏昆找來的。」
「是啊,要不我怎麼會拿那癢癢粉修理那個帶頭的。」
「你這是要給燕柏昆一個下馬威?」
「對。二哥想過沒,為什麼他會這樣對待燕祺淵?」
「這我就不懂了,就算禮王或皇上再怎麼喜歡燕祺淵,也不會讓一個傻子襲爵,燕柏昆到底是在不放心什麼?」
「沒錯,他到底是在不放心什麼?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大概是想藉那幾個紈褲子弟的手,測試燕祺淵是真傻還是假傻。
「只不過他這是在幫自己測試,確定燕祺淵再也搶不了世子之位,還是在幫大皇子測試,確定燕祺淵不會對大皇子構成威脅,就不得而知了?」
「這是你帶他回家的理由?」
「這是其一。其二,那年燕祺淵死訊傳出時,禮王妃臥病在床,從此禮王府的中饋交到呂側妃手里,有她把持後院,也許在明面上沒人會給燕祺淵找麻煩,但在私底下,逢高踩低這種事可多了。」
車子一顛,昏昏欲睡的燕祺淵順勢倒在潔英的腿上,他閉上眼楮,挪了個舒服睡姿直接睡著。
喻驊英看不下去,直想把他挪到自己這邊來。
潔英笑開的說︰「甭計較,他現在就是個孩子罷了。」
燕祺淵暗自笑開,他的丫頭可真聰明,燕柏昆的一個動作,居然可以讓她推測到這等田地,再多給她幾分線索,她大概就能把朝堂的局勢給厘得一清二楚。
「就算把他帶回家,咱們能幫得了他什麼?」
「待會兒讓人上禮王府報訊,禮王妃定會親自過來接人,燕祺淵傻了,很多話都說不明白,我可以幫他說,既然他沒死,而禮王妃的身子已經調養多年,也該振作起來,把禮王府的後院打理干淨。」
「終究是禮王府的事,你何必管這麼多?」
「二哥不覺得他可憐嗎?」
「他確實可憐,但二哥更擔心你。」
「我明白的,二哥擔心今天的事傳揚出去,皇上會記起這樁賜婚,橫了心,非要我和燕祺淵完婚?」
「你明知道下哥擔心,為什麼還要這麼做?要是大哥知道今兒個的事,定會責備我沒好好保護你。」
「這關二哥什麼事?何況不管有沒有今天這件事,我都確定皇上的賜婚聖旨會下來。」
「為什麼?」
「要不,這會兒誰家還肯讓女兒嫁給燕祺淵?他不再是當年人人想嫁的少年狀元、皇上的臂膀,打從二哥跟我提燕祺淵沒死回府的事,我就明白,不管他是傷顏、殘腿,還是變成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廢人,我都得嫁。不過好處是,這樁婚事說不定能讓爹爹的官位再升一升。」
她家喻老爹啊,對仕途的熱中,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不行,成親是一輩子的事,下哥就算豁出去,也絕對不能讓你嫁給燕祺淵。」
「二哥別想那麼多,大哥不是已經備下後路,到時就像計劃的那樣,想到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哥難道不開心?」她說著樂觀的話,安慰地對喻驊英一笑。
「是啊,大哥給咱們備下後路,一切都會沒事的。」
喻驊英被妹妹說服了,他松了口氣,大哥聰明能干,大哥有先見之明,大哥要做的事,哪一件沒成功過?他們只要相信大哥就可以了。
喻驊英看著睡得很熟的燕祺淵,忍不住的嘆息,好端端的一個人啊,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要不,倒也是個可以匹配妹妹的良人。
燕祺淵暗自撇撇嘴角,喻明英已經備下後路了是嗎?
備下什麼後路?這得好好查查,可別到最後煮熟的鴨子插翅飛天。
第5章(1)
打從潔英和喻驊英出門,下總管就把燕祺淵的消息透給柳姨娘知道。
喻柔英在旁听見,心里頭那一整個樂的啊,她笑得闔不攏嘴,忙命丫頭到大小姐院子前守著,只等著喻潔英回來,就要拿這件事好好羞辱她一頓。
這些年,她被喻潔英那個賤人給壓得出不了頭,祖母不喜她,連父親都不疼她了。
幸好姨娘手段高明,還能把爹爹攏過來,也幸好阮氏為人處事還算公允,該帶女兒出門赴宴時,有喻潔英就會有她。
既然在府里不得意,她就到外面造聲名。
她努力攀結京城名媛,就算在公主身邊當小狽,她也樂意。
上回寧遠侯府辦詩會時,文華公主大駕光臨,她幫文華公主寫下一首詩,讓公主在喜歡的人面前掙足了面子,公主對她可好的呢。
現在外頭的人都稱呼她一聲才女。
她就說嘛,喻潔英拿什麼跟她比,琴棋書畫不如她也就罷了,連女紅都遠遠不及她,成天只會搗鼓那些奇怪的事兒,能博得好名聲嗎?
不過,名聲怎樣都無所謂了,反正她得嫁給燕祺淵那個傻子。
傻子啊,呵呵呵……想起燕祺淵變成傻子,她多快樂啊。
當年她也挺喜歡燕祺淵的,只不過皇上昏了頭,口頭賜婚喻潔英,為此她還生氣好一段日子呢。
現在總算老天有眼,先是燕祺淵的死訊傳來,再加上她「一點點」的推波助瀾,咬定喻潔英「克夫」,因此這些年來上門求親的,全是求娶她這個喻家二姑娘。
可她心大著呢,她才看不上那些人家,要嘛,她就要最好的。
她告訴爹爹,只想嫁給大皇子,爹爹也挺滿意她的骨氣,這些年來綾羅綢緞、頭面飾品,花在她身上的銀子遠遠比喻潔英多得多。
現在,燕祺淵回來了,卻變成個傻子,想到喻潔英這輩子要去伺候一個傻子,她就忍不住幸災樂禍。
「柔英,你可得認真些,師父教的那支舞,你練熟了嗎?」柳姨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