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泓臉上也嚴肅了起來,點點頭,就怕娘親不相信他也能辦大事一樣,童聲稚女敕的道︰「行!我絕對會看著爹好好喝水,讓他不燒的。」
方慕文自然听見了崔淡雲那惡作劇的話,還有此「燒」非彼「騷」的暗喻,也就一臉苦色的看著她得意的走了出去。
接著他無奈的開始享受兒子的孝心,試圖把自己喝到不「騷」了。最後,只能挺著滿肚子的水,看著自家兒子吃著他打回來的山雞流口水。
崔淡雲在心中冷哼著,哼!不是愛發騷嗎?就讓他喝個飽,以後才不會再小看女人。
第6章(1)
雖然對于那個賜婚的聖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還沒弄懂,但是唯一明白的是,接旨之後勢必要馬上進京了。
不管這旨意是怎麼來的,推掉必然是當前第一要務,而這個也不可能只寫了折子讓人送去就算。
所以方慕文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又在盤算著該怎麼問才會讓自己的媳婦兒開口說要跟他一起上京。
有可能這次上京後,他接下來就沒空閑再回來,畢竟這一來一往也得花時間,何況若是京中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他們也該回邊關去了。
畢竟邊關不能長久時日無將領,而他們領取的這批物資也是對接下來的冬日至重要的。
這晚,夫妻倆躺在床上,他還正斟酌著該怎麼表示時,崔淡雲就直接開口了,「我知道你要講什麼,話說我也早就想跟你說了,這次你上京,我跟兒子也跟著去吧!」
「啊?你已經決定了?」
「是啊。」不管怎麼說,就算多了那個賜婚,她還是沒打算更改本來的決定。
反正到時候若是真的不行,她就帶著包袱和兒子一起走人而已,難道不靠著這個男人她就會餓死不成。
再說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覺得這個賜婚疑點太多,怎麼思考都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
方慕文握著她的手,側過身子看著她,「我知道讓你離鄉背井跟著我走是委屈你了,但是我……」
崔淡雲也側過身來看著他,輕輕淡淡的哼了一聲,「行了,你知道我付出很大就夠了,別的也不用多說了。」
她從沒想過把自己的付出讓他看成理所當然,就是他自己不說,她也是會「不經意」的去提醒他這件事情的。
雖然在這古代里,大家常說女人就是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是,她男人的職位是將軍,工作是隨時拿命跟死神在搏斗,住得又是那樣荒涼的地方,在幾年前打仗的時候,可以說人幾乎只有往外跑沒有往里頭搬的。
她跟著他一起走,不能不說其實也是種犧牲,雖說她沒有地緣關系的羈絆,但是在這里活了三四年,加上原身本來的家鄉就在這里,怎麼說也有種故土難離的感覺在。
她願意離去是因為他,只要他能夠一直待她好,她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如果他把她的付出當成是理所當然,那麼她反而還真的要考慮考慮了。
不管是他或她,其中一人單純的只去付出或者是接受,都會讓這段感情無法長久的。
方慕文不曉得她心中的彎彎繞繞,那些小心思對他來說或許都不是問題,他明白她自己也能夠活得很好,甚至之前還堅持著不願意跟著他走……是最近兩人的相處,還有越來越貼近的心,讓她終于下定了這個決心吧!
其實他心中的愧疚一直都沒有少過,不管是當初他的棄筆從戎,或者是到現在要強帶著她和兒子一起鎮守邊關都是。
一切都源自于他骨子里那一點小小的任性,而她也願意這樣一直包容著他,讓他心中不可謂不感動。
心中瞬間有種——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感慨。
在黑暗中,兩人的手緊緊相握,那清楚的心跳聲回蕩在這一片靜謐中更顯得深刻,也像是他們對彼此的心,越來越清晰。
時間不在長,幸福也能夠細水長流,在這一瞬間的安靜中,他和她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也對心中那一片悸動有著更深層的領悟。
喜歡一點點,只愛一點點,但就是這樣的一點一點,才能夠安安靜靜的沁入彼此的心靈深處。
化簡為繁,成為彼此再也逃不開的愛情牢籠。
上京的事一確定,因為還要在京里待一段時間,所以除了收些必要的東西,剩下的就托給老村長還有王嬸子一家了。
上京的路途很順暢,盧大勇和方慕文都是騎馬在前後押車,女眷們則是都坐在馬車里。
崔淡雲倒是無所謂,雖然這車子里真的晃了點,但是現在就是給她橡膠樹她也弄不出輪胎來,還不如考慮一下把彈簧設計出來,看能不能弄個車子的減震裝置?
就這樣,因為崔淡雲一時無聊的想法,讓她又想起了另外一門生意的營生,于是便在腦中規劃起來,也讓這幾天的旅程沒那麼無聊。
或許是進京的路太過順遂,讓她開始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腦補開太大,才會一直覺得這趟進京會不安全?
但或許有時候人的直覺還是很可信的,就在一行人即將進城的時候,意外就這樣出現了。
進城的人本來就多,所以就算是他們也得排著隊,等著入城,方慕文和盧大勇本來是可以直接進城的,但為了她們也就沒有進去,而是守在馬車外頭。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陣騷亂,不少人都丟了手上的東西就往旁邊散去,遠遠的就看見一列火紅身影往他們靠近。
等看清楚了那一列火紅的身影,方慕文才終于明白剛剛那些人怎麼會突然秩序大亂。
那是一群穿著紅袍,騎著紅馬的少年郎,看起來不像是官家子弟,反而像是哪一家的下人,一邊策馬狂奔,一邊甩著鞭子,將那些來不及走避的百姓,抽得滿身是傷,在地上翻滾後毫不留情的策馬離去。
一邊的百姓自然明白這是高官子弟的出行隊伍,就是有了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但是方慕文看著這群人只是冷笑一聲,直接從盧大勇手中接過一把弓箭,一次搭上了三支箭,拉開急射,三支箭就直直落在最前頭那匹馬的腳下,讓那匹馬瞬間仰頭高嘶,差點把上頭的人給甩了下來。
而第一匹馬停得太急,也差點讓後面跟著的人撞上,于是連忙往旁邊閃避,一時之間,原本瀟灑的紅衣隊列,就成了潰散的紅點,也露出了被簇擁在正中間,穿著一身粉色衣裳的小娘子。
那個小娘子像是沒注意到眼前這團混亂,反而策馬走了過來,有些傲慢的看著方慕文,還很不客氣的直接打量起他。
「你就是方慕文?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她語氣中帶著挑剔。
方慕文對于她這樣大刺刺的審視感到不悅,但基于對女子的禮數,他也不出聲批評,只是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不說話?是看我看到說不出話,還是被我說中了?」
方慕文看著眼前的小娘子,的確,即使他看她不順眼,也不能否認她的確是長得天姿國色,就算那櫻桃小嘴里說出的話讓人沒有好感,其清脆柔婉的聲音,卻讓人不覺得厭煩。
只不過在他心里,他媳婦兒可比這個只有臉長得好看的小娘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起碼她絕對不會像這個小娘子一樣,沒事就盯著男人看,說好听點叫做不拘小節,說難听點就是不知羞恥。
方慕文的文人脾氣在很多時候其實都只剩下表面,但是只有在女子禮教這方面的大男人主義卻是一直抹不掉的,即使這些日子在崔淡雲的教下好了不少,但是那也是「崔淡雲限定版」,除了她外,對于其他女人依然習慣用骨子里那種嚴苛的大男人主義去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