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淡雲臉色淡淡,沒說什麼,方慕文則是眯著眼看著蒲萬成,然後果斷道︰「行,那就下回吧。」
孫掌櫃在一邊看著這兩個男人你來我往,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可惜了,這樣釀得好酒又有許多好點子的女人就這樣給跑了。
要不然一個寡婦又拖著一個孩子,若是能讓他們少東家收了當個小妾,那以後還怕她帶著方子投到別家去嗎?!
唉,終究是可惜了啊!
等孫掌櫃和蒲萬成先後離去,崔淡雲甩開了他的手,抱過一直乖乖坐在一邊的方梓泓,然後面無表情的直往外頭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方梓泓像是能察覺到大人之間的不對勁,也安安靜靜的讓崔淡雲抱著,只是不時的瞄著兩人的臉,像是想從里頭看出什麼一般。
只是崔淡雲是信奉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這個原則的人,就算她現在忍得一肚子火,也不會在孩子面前失控。
這時候夫妻倆心里的想法倒是都挺一致——早知道就不帶孩子出來了!連吵架都還得憋著。
幸好今兒個進城的村民也不少,不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了在城門口準備回村的王大牛,身邊照舊跟著兩個孩子。
崔淡雲也不客氣,就把方梓泓往王大牛的牛車上一放,然後說道︰「大牛哥,我還有東西沒買齊,我家小子就托你先幫我送回村子里了。」
王大牛也沒多想,鄉下人家還不都是你幫我我幫你的,更何況只是把孩子給捎一程的事。
方梓泓看著他娘,本來還想撒嬌一會兒,讓他娘給買糖吃,但是感受到她身上那若隱若現的憤怒,想想自己還是安分點,就縮回牛車上和另外兩個孩子玩了。
看著牛車出了城,崔淡雲冷著臉回頭,看著同樣不怎麼高興的方慕文,深吸了口氣,才能保持冷靜的說話。
「行了!我們找個地方說話,看來我昨兒個說的話你大概有哪里還沒明白。」
方慕文心中也憋著一把火,親眼看見另外一個男人失望于自己的媳婦兒沒死了丈夫,那明晃晃的覬覦,讓他同樣很不高興,一听她又提起昨兒個的事情,更是有些忍不住的咬牙道︰「行!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這話是該要好好說清楚了!到底她心里是怎麼想的,是真的這些年苦日子過了還怨著他,還是另外一個他連想都不願去想的可能性。
兩個人或許都有志一同的明白接下來的談話不會很愉快,也沒去那鄰街的小攤子,而是找了一家酒樓的包廂。
他們各點了一壺茶,又隨便叫了幾樣點心,然後各坐一方,彼此臉色都不好看。
「方慕文,我承認你是我兒子的爹,但是也就僅只于此,你以後別平白無故的來干擾我的生活。」崔淡雲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沒道理,但是她打從心底就還沒接受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對于他總在不自覺中表現出的佔有欲,覺得深深的不耐煩。
方慕文听她這麼說,口氣也不佳,「什麼叫做我平白無故的干擾你的生活,是什麼生活?帶著我的兒子和別的男人在院子里私會?被人誤會是寡婦,我親自出來澄清所以你不高興了?怎麼,是我這個該死又不死的人擾了你招蜂引蝶的興致?」
崔淡雲頭疼得要命,只覺得這男人不知道乂在發什麼神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何必講得這麼苛薄?剛剛蒲萬成也沒得罪你,你說那話就好像人家對我有企圖一樣,把場面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這樣有什麼好處?」
第3章(2)
方慕文本來就是性子直的人,之前當個書生偶爾還能裝裝儒雅,後來投了軍,整日見到的都是些粗漢子,說話行事自然更加的隨意,這兩日能夠這樣忍下性子,和之前本就心中有愧以及昨天王大牛告訴他的話多少有關。
但這不代表已經霸道慣的他就能一直讓自己媳婦兒騎到頭上來,偶爾故做小意是情趣,卻不表示他就真的改了性子,拔了胡須成了貓。
他冷冷一笑,身上那身氣勢毫不收斂,「好處?我媳婦兒都快跟野男人跑了,我還能有什麼好處?我今天話就是撂在這里了,你既入了我方家門,就是我方家人,別跟我說那些屁話,我也不是好糊弄的,今兒個就給我個老實話,你說不想跟我走是不是心里也掛念著剛剛那個小白臉?」
崔淡雲放在桌上的手縮了起來,臉上閃過怒意,「我掛念小白臉?我掛念什麼小白臉了?怎麼,你以為女人天生就該靠著男人活?還是以為天下女人不靠著男人就活不了了?哈哈!如果真要如此,你昨日回來的時候,就該看見的是兩座孤墳!」
崔淡雲也不裝古代女人的委婉了,站了起來,下巴驕傲的微抬,用一臉看不起人的表情瞥向方慕文。
沒想到才第二天就和這男人徹底鬧翻,雖然她早就明白這樣的爭執會是遲早的事,卻沒想過會這麼早就爆發出來。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氣,又懶又宅這就不用說了,偏偏她可以為了自己的一些原則變得很執著,也可以對某些東西不在乎到幾近無視的地步。
而保有她想要的自由悠哉生活,就是她現在堅持的原則,而他這一個本來就只存在記憶中,現在又突然現身的男人,就是被她歸類為可以無視的東西。
「女子本就該以夫為天,就算你出身農家,難道連三從四德這樣的東西都沒有學過?」方慕文也站了起來,冷冽的氣勢光從眼神就狠狠的壓了她一頭。
這些年他走過的尸山血海也不是在說空話,之前是怕嚇到家里人才特意收斂起來,沒想到這個女人倒好,幾句話就將他給逼出了原形。
崔淡雲嗤笑了聲,雖然有點被他的氣勢所迫,還是站得筆直,直直的回望著他,「我說了,你也不用拿那些道理來壓我,你就想想我要是真的像那些大家閨秀般的小姐,還以夫為天,還講什麼三從四德的話,那今兒個你看到的就全是墳頭了,還說什麼其他?!」
「你——」
她理直氣壯的看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不下的互瞪對方,最後還是方慕文先找回一點理智,覺得兩人目前這樣的爭吵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才又再度開了口。
他銳利的眼眸直盯著她,先把兩人剛剛爭執的點給放在一邊,只沉聲問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我們也不用說別的,我就只問你一句,你對酒坊那個男人可有別的心思?」
崔淡雲是個不屑說謊的女人,就算是氣話也不會,因此根本不和他廢話,「那樣的男人給我一打我也看不上。」
她又不是傻子,她之前的身分是一個寡婦帶著拖油瓶,如果蒲萬成那樣的人能夠看上她,她還真不信。
再說了,她現在這副容貌和她在現代的時候差不了多少,對于自己的相貌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那就是清秀有余,要說美麗動人那絕對構不上,就這樣各式條件都不怎麼樣的女人,還能夠吸引城里第一酒鋪少東家的注意,如果不是另有所求,那肯定就是「真愛」了。
只可惜,那個少東家已經娶了妻,就算是真愛她也不屑要,因為她可沒興趣跟別的女人分享男人。
她眼底的不屑那麼明顯,讓本來一腔怒火的方慕文頓時消了大半的火氣,心中是一半高興一半復雜。
斑興的是他媳婦兒果然對剛剛那個小白臉沒興趣,復雜的是,她似乎對自己也沒什麼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