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見她能孝順婆婆,又能生兒子,丈夫這幾年比剛成親時對她好上許多,她的生存法則也很簡單,能討丈夫喜歡的,拚命去做,不能討丈夫喜歡的,一件也別踫。
丈夫憐惜這妹妹,自己自然得對她好些——剛剛真嚇得她汗都快流出來,原以為講起齊金珠的衰事能讓小泵高興一下的,卻是忘了小泵再幾日就成親,說起這事實在不妥,所幸自己腦子動得快,小泵也好哄,看她臉色,倒不是太介意的樣子。
「婆婆還有句話讓我帶給小泵,說讓小泵要注意身體調養,請個醫娘來家里點菜,避開寒食,快點懷上孩子,有了孩子,更能把丈夫的心抓牢,還有,當初你大哥跟程商約定了,雖是入贅,第二個兒子得姓程,好讓程大娘安心,不過公公婆婆的意思是,等小泵生了長子,再給他納個通房,讓通房的兒子姓程,傳程家香火,小泵的兒子,都姓齊。」
「納妾……」
「不是妾室,是通房,哪有招贅還納妾的。」莊氏見她神色不太樂意,趕緊又道︰「不過那還久,以後再說也不遲。」
說完,又從木箱中拿出一只小銀盒子,「這個呢,是大嫂給你準備的,你悄悄收著,若是新婚之夜總覺得不太順利,往香爐里放一些,這便會順了。」
齊瑤耳朵一下熱了起來,又想,說不定真的需要,自己什麼也不懂,有很大的可能真的不順,她不想掃程商的興。
伸手想拿盒子,突然又想到,「這東西,不會有害吧?」
「不會,這可不是行腳大夫賣的怪東西,是請歐陽大夫特別調制的,大喜之日,沒人不緊張,有的是新娘子緊張,有些是新郎官緊張,這春香粉,就只是讓新婚之夜順利些,銀盒子也只是一次的量,你收著,若是用不上那是最好了,若是緊張,跟香粉一起燃,別耽誤吉時。」
「那,謝謝大嫂了。」
「一家人,有什麼好謝的。」
這個秋天,對她來說,真是大事一樁樁。
十五歲第一次退婚,十六歲第二次退婚,十九歲的尾巴,她終于成婚了。
莊氏給她的小銀盒,她沒用,因為過程很順利,順利到她隔天完全起不來,還要丫頭扶著才有辦法穿衣服。
對著鏡子,第一次梳起了婦人發髻,從齊瑤,變成程商的妻子,齊氏!
小雪過去,冬至到來。過年,元宵。
京城的春天,百花盛放。
成親後的第三個春天,齊瑤被診出有了喜脈。
第8章(1)
齊瑤從沒見過程商這樣子,一臉狂喜,高興得聲音都分叉了,「真,真是喜脈?」
那大夫看多了興奮的丈夫,笑說︰「老朽都行醫四十年了,喜脈絕不會診錯,恭喜大爺,恭喜女乃女乃。」
送大夫出去,給荷包,問清楚下次診脈時間等瑣事,自然由江嬤嬤跟著去,屋里留給夫妻倆。
程商拉著妻子在床邊坐下,伸手模模她的肚子,眉眼之間盡是喜色,「真有了?」
齊瑤笑說︰「這劉大夫不是你請的?說他醫術精湛,肯定知道我這幾日在不舒服什麼,倒問起我來。」
程商歡喜的看著她的肚子,終于又吐出幾個字,「我要當爹了。」
「是啊,我也要當娘了。」
齊瑤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比起高興,心里更多的是松一口氣。
她跟程商每晚滾床單,醫娘說,兩人都年輕,若是身子健壯,照這頻率,很快就有了,有些得丈夫心意的女子,成親第一個月,癸水就不來了呢。
雖然她很明顯得了丈夫心意,但,癸水就是來了。
第一個月來,第二個月來,每個月都來。
她沮喪死了,甚至在想著要不要給程商張羅通房——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姓氏,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肯定想要一個血緣相通的小家伙,自己肚皮不爭氣,總不能累得他無後。
把打算跟江嬤嬤說了,江嬤嬤卻是不贊成,才兩年多,怕什麼,「這萬一小姐不是身體不好,只是運氣不好,通房一懷上,小姐也有了,這要怎麼算。」
葉嬤嬤更是極力反對,「姑爺的長子必須由小姐所出,若是過個五六年小姐還沒動靜,那再說也不遲。」
也不知道是誰去跟程商講了,程商那晚回來便跟她道,他是想要孩子,但不想要別人給他生的孩子,若孩子不是出自她月復中,他也沒那樣希罕。
齊瑤真是驚呆了,居然有人這樣想?
但,又忍不住斑興起來,他啊,真的是很喜歡自己呢……身為一個女子,有了這樣一個夫婿,何其有幸。
「萬一,我說萬一,我真的生不出來,那可怎麼辦?」
「那也不要緊,若三年後還是無所出,便抱大哥的庶長子過來扶養,反正也是姓齊,倒也沒差,再者,我名下財產多,對這孩子的前程只有好處,爹娘不會反對的。」
這也是辦法,「可,可是,你真不想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程商笑了出來,「都說了,若不是你生的,我沒那樣想要——要有後,我早買幾個丫頭回來生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膝下猶虛。」
被他說得心里一跳一跳的,程商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或者會對她好之類的話,但這幾句話,卻是比什麼甜言蜜語更讓人心動,是啊,他又不缺銀子,若真想,只怕孩子都七八歲了。
正妻不孕,收幾個通房很正常,但說實話,誰想跟人分享丈夫。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她以為只有戲中才有,沒想到……
「笑什麼?」
齊瑤回過神,手輕輕撫著肚子微笑,「我在想,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難說,我爹娘說紀家好,結果紀家並不好,原州的叔叔嬸嬸說金家好,結果金家也不好,這幾年,是跟你成親後我才終于覺得安適,才覺得好。」
他得意起來,「那可不。」
這也是她覺得丈夫神奇的地方——他並不在意說起紀家或是金家。
第一次其實是葫蘆不小心。
算算,大概是十個月前,娘派人送東西來,那嬸子是葫蘆的親戚,多說了幾句,葫蘆進門便劈里啪啦的倒了。
「小姐,表舅娘跟我講,那個齊金珠跟尤氏,被紀家太太送回齊家了呢。」
櫻桃奇怪,「尤氏不是逃了,怎麼會在紀家?」
「那尤氏听說就是逃到齊金珠那,換了個名字,又沒怎麼出門,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原來是這樣。」櫻桃露出嫌棄的表情,「那送回齊家,又是怎麼回事?」
「紀老爺先前不是把紀二少爺分出去了嗎,原來還有後頭,另外讓紀頤生回家了,齊金珠跟著一起進門,紀太太原本想看在她生了兩個女兒的分上,不趕她走,卻也沒提抬妾什麼的,總之,沒名沒分,連個姨娘都不算,听說連下人都不太搭理,重點就是,大少爺回家,自然要張羅婚事,娶妻納妾好開枝散葉,齊金珠居然在這時候想惹事,紀太太一生氣,便把她跟尤氏一起打包送回齊家了。」
始終沒說話的齊瑤听到這里,忍不住皺眉,「她把這兩個瘟神送回我家做什麼?」
「說是跟我們太太賠罪呢,要我說,這紀太太真不會做人,齊金珠壞了小姐跟紀家的親事,尤氏以前爬老爺的床,後來又壞了小姐跟金家的婚事,紀太太怎可能忘記,知道人是誰時,就應該把人送回齊家,惹了事這才送出來,哪里像是賠罪,根本就是自己棘手趕緊擺月兌而已。」
這紀太太真的是——
尤氏也就算了,就算生了齊家長女,身分依然是個丫頭,賣身契在母親手上,打死還是轉賣,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