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樓了,你張大眼楮好好看,絕對不會失望。是,我公私不分,就因為護著你,才會找一個高手來幫你演戲。」
陸明佳不能再偷听了,再听下去,她也會和大胖哥一樣,認為閻少和蔣哥肯定有奸情。
只是……她嘆口氣,心頭也有些悶。
雖然被維護是件很感動的事。但,如果最後真的是因為老板的光環才讓她雀屏中選,那試鏡的意義又是什麼?
她深呼吸,逼自己專心在試鏡上,把最好的狀態表現出來,其他的事都先別去想。
陸明佳轉身離開,早忘了回頭拿手機的事。
而手機那端的蔣少華完全沒法接受他那位沉默少言的老朋友、江湖上人人都畏懼的冷酷閻少,居然會打電話來關說拉票?他毫不介意有損身分,甚至還用著俏皮愉悅的嗓音,就像個快樂的青春少年郎一樣,真是見鬼了……
「你確定你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閻家大少?閻皇集團的當家主事者閻驥嗎?」
「當然。」
蔣少華調侃著。「你不大一樣了,你變得有血有淚了。」
閻驥勾著笑。「我以前是有多冷酷?」
蔣少華嘆了口氣。「唉,憑你這句話就足以解釋,哥兒們,你正在為愛瘋狂呀!」
閻驥沒答腔,卻一動也不動地佇立著,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怎麼啦?」
「沒事,先這樣。」
和好友結束通話後,他眼眸微斂,想著兄弟的評論,細細念著那四個字——為愛瘋狂。
接著他淡淡地笑了笑,轉身上車等人。
第6章(2)
三天後,入選的消息傳回集訓中心,這天各大報紙和網路新聞的娛樂版也都在報導這件事,外界討論得沸沸揚揚,尤其是她的身分,居然是閻皇旗下新簽約的女藝人?
被冰凍多年的女明星,有多少的恨與怨?誰能想到陸明佳最後會被納入閻皇的羽翼之下,看來「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這話絕對沒錯。
記者甚至不怕死地評論之前的緋聞只是炒作的手法,同時懷疑試鏡的公平性,畢竟整起事件想來就是一個恰如其分的巧合,先傳緋聞,再簽約,最後拿到角色,而且這部戲的制作人還是閻少的老朋友呢,閻皇會不會是幕後金主?這話題很值得人揣測。
不過,新聞報導是一回事,集訓中心的學員和老師還是笑著向陸明佳道恭喜,不管是否真心,都是一種形式——除了程敏。
程敏認為,黃毛丫頭入選並不意外,根本沒啥好慶祝,她依然要求她完成今日的重力訓練,想到正式開拍後,所有人員將跟著劇組移動,到時集訓中心就少了個可以折磨的對象,也是挺寂寞的。
而大胖哥當然也打了電話來祝賀,開心是一定的,還直說他家小陸終于出頭了!
她含著淚和大胖哥回憶這幾年一路走來的辛酸,不禁淚潸潸。
「你要有骨氣,讓大家看到你的實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別讓閻皇娛樂的人看不起,也不要讓那些隨便亂說話的渾蛋以為你是憑著閻皇的光芒才入選的!我跟小明哥都期待你發光發熱,我們的小陸一定會有出息的!」
大胖哥相信她,小明哥相信她,她的身旁有著堅定相信她的力量。
當然也包括那個她從沒想過的他……
這次的劇本是由暢銷小說改編而成的連續劇,未演先轟動,三天前一同參加試鏡的人,多得是實力派演員,她們都有豐富的演出經驗,若評比實力的話她很清楚大家絕對在伯仲之間,那,為什麼她能夠拔得頭籌,在導演組第一回合討論後隨即拿下第一女配角的戲分,且是本劇第一個拍板定案的角色?
她突然想到面試前的那通電話。
雖然她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她必須面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是不是因為她是閻皇的一員,而閻皇從不打會輸的仗,所以三天前就算不是由她出來試鏡,只要是閻皇旗下的藝人,都會毫無疑慮拿到角色?
她理智地告訴自己要懂得釋懷,這個子就是這樣,對閻皇而言,她只是個「商品」,公司當然會竭盡所能保有其市場性。
她這麼說服自己,但一想到閻驥打的那通電話,情感方面卻又提醒自己,以閻驥的身分,他根本無須為任何藝人出面套交情。是否代表著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呢?
但是以這個方式拿到角色……她又情何以堪?
陸明佳懷著紛亂矛盾的心情坐在集訓中心門口前的階梯上發呆,夕陽西下,帶著余溫的陽光為初冬的清冷帶來一些些溫暖,她楞楞地,直到前方倏地冒出來的高大遮蔽物擋住了她的夕照。她遲疑地抬頭,一點也不訝異這人會出現在她面前……
今天,野獸小布來了,張牙舞爪地停在門口的車道上。
她沒有起身,只是怔怔坐著,為什麼她有流淚的沖動?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脆弱了。
程老師說女明星不能掛著兩顆核桃眼,所以不準她掉淚,心情不好或喜極而泣都不行,那,如果她在大老板面前偷偷掉淚,他會不會網開一面?
「陸明佳,你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閻驥在她身旁坐下來,時序進入十二月,這兩天入冬後第一波寒流籠罩整個北台灣,雖然威力不強,但太陽下山後,溫度也跟著迅速下降。
他月兌上的西裝外套,牢牢密密地披在她身上,手指踫觸到她沾了冰冷水氣的肩膀時還皺了下眉頭,因為她只穿著單薄的長袖運動外套。
「你坐在這里多久了?」
閻驥問,原以為她會開心接到新戲,或者和張大胖他們出去慶祝。
可他雖然這樣想,也猜她應該早就離開集訓中心,卻又忍不住餅來找她,沒想到竟當場活逮她坐在門口吹冷風?
「有一會兒了。」陸明佳輕輕地回答。
閻驥嘆氣,語氣很懊惱。「看來我需要安排一個保母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你,之後新戲開拍,沒時間讓你生病不舒服。」
陸明佳慢慢地吸氣,再吐氣,他的外套有他的味道,是種皮革混著刮胡水的味道,不好形容,是很純粹、陽剛的男人味。
她發現人是很可怕的動物,因為太容易習慣,也太容易遺忘,就像她,因為習慣他對她的好,便漸漸遺忘這七年辛苦的心酸。
她記得自己是怨他的呀,從何時開始,那份怨變得好淡好淡,似乎還轉換成了依賴……
「老板都這麼關心旗下的藝人嗎?」
是啊,很蠢的一個問題,但她必須知道,她受不了放在心里那種論異的感受,像是不安,又像是期待,如果他回答「是」,她就知道她並不特別,只要商品有價值,都能受到他關愛的照顧。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抖著,必須證明自己並不特殊,唯有這樣,她才能坦然地以一個員工的角度去面對他,而不是、而不是……而不是心頭暖暖地去接受他的溫柔。
閻驥看著逐漸消失的日光。
明佳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如果他能理智地掌控一切,他應該選擇以一套公關辭令來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她的無助、她顫抖的肩膀,像是無敵的巨炮,粉碎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他怕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看著她、保護她,卻要和她保持安全距離……
除了看著她、保護她,他是不是也能爭取擁有她?
天色漸暗,微風輕輕拂動。
他凝視著她,兩人的距離很近,他只要伸出手就能觸踫到她。
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他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