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少二十歲正式接掌大權,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十七年之間,他讓閻皇集團的事業版圖和營運獲利以翻倍的速度成長,氣勢如日中天,財富更是富可敵國,在政商與黑白兩道之間絕對佔有不容輕忽的地位。
老記者嘆了口氣,年輕記者果真沒有追求真相的好奇心。「你想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只是出言不遜會被冰這麼多年?財大權大的閻少會這樣沒有眼界和一個女人斗氣?我一直認為那件事一定是真的。」
年輕記者想了下。「耶,你是說陸明佳和閻少弟弟交往的事?閻皇那邊不是否認了嗎?後續也沒人敢追蹤報導了呀!」
「哎呀,這鐵定是真的啦,否則當年閻少不會浪費時間去封鎖這條新聞!」
年輕記者聳了聳肩。「只能說豪門深似海,強扭的瓜不甜!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因為這件事而冷凍陸明佳,閻少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不是听說閻家二少爺被送去英國讀書,都幾年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唉,當年兩小無猜也不是什麼大事,真的沒必要把人家冰這麼多年,女演員的大好青春全都這樣浪費掉了,閻少的手段也真夠狠的了。」
這個圈子很現實,就算真的不是閻少下令封鎖陸明佳,但底下的人揣摩上意,自作主張,擺尾討好也是稀松平常的事,陸明佳這七年星途坎坷不順遂,也不足為奇。
老記者拍拍後輩的肩膀。「壞話留在心里頭說就好,可千萬別說出口,咱們這個圈子好事者多,就愛見人闖禍,你小心點。」
年輕記者立馬感謝前輩的提點。「是是是,我會多注意的!」
這廂開拍記者會熱鬧滾滾,記者間的閑聊也漸漸轉到其他話題。
然而閑聊間提到的萬年女配——陸明佳現在又在哪兒呢?
巷弄里陰暗的地下室隱藏著一間賭場,裝潢老舊,燈光昏暗,只擺放了幾張桌子,和幾副她看不懂的牌。這里既不是澳門,也不是拉斯維加斯,但不需要任何金碧輝煌的門面,如此簡陋的配備就能不靠一弓一箭之力輕易摧毀一個安寧歡樂的家庭。
十賭九輸沒听過嗎?連小學生都懂的事,沉溺在賭桌上的人卻寧願催眠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作著總有一天會翻身的痴狂美夢!
「我說陸大小姐、陸大明星,你爸欠的一百萬你打算怎麼解決呢?」
窄小的房間煙霧彌漫,賭場老大蹺著二郎腿,嘴上叼著煙,問候著今天的貴客。
陸明佳眨眨眼,真巧啊!這氣氛多像她昨天才拍的戲,同樣是父親欠人賭債,女兒被賭場暴力威脅討債。呵,不管是不是在片場,這樣的場景她見多了,被賭場大哥威脅、被捉到小房間聊天,天天有接不完的討債電話,當家里有一個賭鬼,這一切都會被正常化。
所以她很能演。「大哥,」她拿起手帕,淒楚地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模樣就好像昨兒個演出的角色一樣。「我哪是什麼紅星?您也看到了,就串串場的小角色罷了,如果我是紅星,怎會讓我父親欠大哥您錢呢?演員工作不固定,我自己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實在是……我也有我的困難……」
大哥身旁的小弟不想看人演戲,髒話 哩啪啦先來一串。「我呸!你以為裝可憐有用啊?我們有看報紙哦,報紙上都說隨便一個Showgirl,兩個小時的出場費就有一萬塊,你會比不上Showgirl嗎?啊?欠錢就要還啦!案債子償是沒听過哦?」
陸明佳放下擦淚的手往膝蓋上一擺,腰桿挺得直直的,對于身處險境卻一點也不害怕,她臉上還化著下戲前的大濃妝,連卸妝的時間也不給就被人押了來,唉,害她的膚質變差不知要找誰索賠唷。
「大哥太瞧得起明佳了,明佳哪比得上出場費一萬塊又青春貌美的Showgirl呀?大哥有看報紙就應該很清楚,我只是個萬年女配,擺不上台面的。」
看不慣她敷衍了事的態度,賭場小弟性子急,也不羅嗦,拿著木棍就往桌上一打,大聲咆哮。「干!講來講去,你就是不還錢就對了!」
賭場小弟意圖以聲勢嚇人,以為這樣嚇唬女人很好用,殊不知陸明佳經歷過的不只是木棍打桌子,一年前的逼債場子比這個還要火爆,當時她還被打傷了右腿,和劇組請了半個月的假療傷呢!
她幽幽一笑。「想還啊,怎麼會不想還呢?只是我能力不夠,這些年還債的錢都可以買帝寶了,我還有什麼本領可以再還這一百萬?」
「你欠打啦!」賭場小弟被惹惱了,拿著棍子就打算要賞頓皮肉痛,他們的字典里可沒有憐香惜玉這幾個字。
「等一下。」
賭場大哥意外地出聲阻止,小弟咬牙切齒地收起棍子,只見大哥起身,冷冷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出口是標準的台語。「看你「叫囂」不錯。」
氣勢?陸明佳苦笑。「大哥言重了,我很怕的。」
大哥冷笑,大手將陸明佳下巴一抬,冷聲威脅。「長得不錯,很漂亮,听著,別以為時代在進步,逼人為娼的下等事不會發生,如果你還不起這一百萬,我看你姿色倒有,還錢不會多困難。」
陸明佳下巴被捏得發痛,但也沒心去阻止,迎視的目光一樣平靜,不帶一絲慌張。「隨便吧,我有什麼差?不過小命一條罷了。」
大哥大笑。「有听過生不如死這句話嗎?有時候想找死都沒那麼容易!」
陸明佳勾起嘴角。「「生不如死」是嗎?戲里我常說呢。」
大哥有些惱怒。「你真不怕死?我這可不是威脅哦?」
陸明佳迎視賭場大哥的眼,原來近五十多歲的江湖老流氓,發狠的模樣就和電視上演的賭場大哥一模一樣,果真戲劇印證人生。
「我相信啊,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沒錢,就一個人,名下資產只有一部車,連住的地方都是借住的,難道還不夠淒涼嗎?」
她的坦然無懼對上大哥的審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較量著。
突然,賭場大哥放下手,笑了。「我女兒和你一樣大,如果她有你一半的骨氣,我就不用天天煩心她會被男朋友騙。」
大哥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喝茶,說這麼多,你也口渴了。」
陸明佳也沒客氣。「謝謝大哥,從今天半夜三點開工到現在,」她看了看腕表。「現在時間晚上七點,這是我第一口茶。」
「你不怕我下藥什麼的?」
陸明佳一口飲盡,放下茶杯。「隨便吧。」
人生在世有許多的無奈,她鄙視厭世的行為,所以只能以不逃避的心態面對每一場「浩劫」。
大哥笑了,或許是看在眼前女子和自己女兒差不多歲數,或許看多了哭天喊地的求饒方式,她的冷靜和毫無畏懼的勇氣意外激起他難得的惻隱之心。看著另一邊被捆綁在角落的陸浩強,相較于他女兒的堅強,陸浩強只是一只怕事的落水狗!
「陸浩強,這樣的女兒都被你拖累著,你要不要臉啊!」
要不要臉都沒關系,女兒擺明不管事的態度早已急壞了陸浩強,他胸骨雖被打傷,但仍邊咳邊喊道︰「佳佳啊,你不能不管爸爸啊!才一百萬你不可能拿不出來,你不能不救爸爸呀!你是我女兒,到死都是我陸浩強的女兒,再怎麼樣你都不能不管爸爸的死活啊!」
案親這種只顧自己生死的態度,她雖然不吃驚,卻還是被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