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是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嚴馨不傻,怎麼可能听不出來。
梁瑾瑜是想說,羅媛和她私底下越不合,公事上就會越留意,免得出了錯處被她揪到小辮子,既然平時都這麼小心,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上一定會更加謹慎,免得出差錯。
今天這事情肯定是有心人為之,而這個有心人是誰……
嚴馨當然不會有半分心虛,她神色坦蕩,出口的話有幾分辯駁的意思,「今天會議前我找羅媛要USB,想看看她的成品,甚至打算印下來好讓參加會議的人人手一份,若她講不清楚時可以翻看。羅媛雖然拿過獎,但某些意義上來說還是個新人,她若出錯,最先被批評的肯定是我。不過我過去的時候她和杜思同兩人都不在,我找不到人,只能先去做其他事情。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兩個人都緊張的去上廁所,還上了整整半個小時!泵且算我小人之心,覺得她是為了躲開我才去洗手間。會議開始前我先行檢查設備,卻發現電腦中了病毒,趕緊找技術部門搶修,那個時候時間已經很緊迫,所以才沒有把檔案叫出來檢查。」
她頓了頓,看著梁瑾瑜的臉色,又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替換掉設計稿,不過我知道In的林南喜歡我們設計部的杜思同,但因為Y&M和In的合作小組只有在合作的時候才會見面,也不是什麼辦公室戀情,我當然不會制止——」
「好了。」梁瑾瑜制止她繼續說。
嚴馨本來打算點到為止,但說到後面還是忍不住再加把火,讓杜思同和梁瑾瑜之間的嫌隙越燒越大。
「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下次注意,若再發生同樣的問題,我不管是誰動的手腳,我只問你要說法。」梁瑾瑜看都不看她,「拿出在梁氏的手段和氣勢,管好Y&M.」
「嗯。」嚴馨垂眼應聲,又伸手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往他那邊推了推,聲音越發柔和,「趁熱喝了吧,我也就是私下跟你隨便聊聊天罷了,該負的責任我當然會負,只是希望你也稍微體諒體諒我的難處,我這鞍前馬後累死累活的都是為了誰啊,我也委屈著呢,別以為我就不是女人。」
「嗯,我知道你辛苦。」梁瑾瑜重新拿起鋼筆,「這次意外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後做事要細要穩,下不為例。」
「知道了,總裁。」
曠職了大半天之後,杜思同終于在臨近下班時間接到羅媛的電話,電話里羅媛哭得不成樣子,光從那抽噎不斷的聲音中就能听出她多愧疚多委屈,杜思同打起精神來安慰她,約她出來見面。
這件事背後可能搞鬼的人是誰,羅媛和杜思同都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沒有證據。不過,除了嚴馨有做這件事的嫌疑之外,杜思同還有點懷疑林南,畢竟前兩天兩人才攤牌,林南心有不甘,故意在梁瑾瑜面前播出這些照片也不無可能,只是他要怎麼拍下照片、怎麼接觸到這份PPT是大問題。
「對不起思同……」羅媛第N度道歉。
杜思同看到羅媛的眼楮都哭腫了,化妝也掩蓋不了,不禁感到心疼。
在她的印象里,羅媛一直都是大刺刺的,笑容幾乎是她生活中的常態,她從來沒有見過羅媛哭,哪怕被前輩倚老賣老的批評,她也都是默默忍受著,然後努力證明給其他人看。
「好了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你明明知道不是……」羅媛抱住杜思同,真的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她難過的不是被副總經理指著鼻子罵,而是連累了杜思同。
嚴馨看她不順眼,想要整她,誰知道居然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利用了杜思同,讓杜思同在大家面前留下了十分糟糕的印象。而那篇PPT在去洗手間之前她看過好幾遍,沒有任何問題,差錯就出在她肚子疼去廁所,因為大姨媽來了又給杜思同打電話。
那中間有一小段的時間,她的USB插在電腦里,一定是那個時候被嚴馨拿走。不過嚴馨怎麼可能承認?就算有目擊證人,誰會冒著得罪上級被開除的風險幫她們講話?
但這件事若就這麼揭過,羅媛一百萬個不樂意。
「沒事的。」杜思同挽上她的手臂,狀似豪邁,「一吃解千愁,走,晚上請我吃大餐。」
吃完飯回到家,即使能在羅媛面前再怎麼裝作沒事人一樣,但對上梁瑾瑜,杜思同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表情,既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干脆能躲就躲,躲不過去……就罷了。
梁瑾瑜已經沒有白天時那失控的樣子,穿著浴袍坐在房間里,臥室中彌漫一股子煙味,杜思同素來不喜歡聞這些煙酒的味道,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要走。
梁瑾瑜在煙灰缸里摁滅了煙,然後起身去開窗戶,「去哪兒?」
杜思同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去客房睡。」
「為你的林南守身?」
「梁瑾瑜你鬧夠了沒!」陪著羅媛強顏歡笑了一下午,杜思同終于忍不住爆發,瞪著面前這個年紀一大把卻一直無理取鬧的男人。她現在听到梁瑾瑜陰陽怪氣的話就煩!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坐下來解決,非要這樣東諷刺一句西諷刺一句,鬧得誰都不好受,誰都膈應?
那他手機里的那些桃花呢?她有沒有計較過?他陪著嚴馨去婦產科,這是有了還是去打胎,第一次還是都熟能生巧了?這樣近水樓台的月亮,他舍得往Y&M推?
這些話她都梗在肚子里,在意識到對他的感情漸漸偏離控制的同時,杜思同也沒有問出口,她等的就是這個半句不離林南,一臉吃醋樣的男人主動坦白,但是她等到了什麼?
不斷的質疑、不停的斥責,看到一點影子就把罪名往她頭上扣。
還好他做的是能夠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私營企業,這要是當什麼法官,如此草率給人定罪,無辜的人還指望能翻身嗎?
「呵,你覺得夠了沒有?」梁瑾瑜滿臉譏誚,「接下來和In的合作後續你不用參與了。」
「我稀罕啊!」杜思同也回他一個譏誚的笑,「梁先生如果真要指責我紅杏出牆,覺得我給你戴綠帽子丟了你的臉,最好拿一些我和其他男人上床的照片,別封建的仿佛在店門口拉個手就能懷孕似的,是不是還要把我浸豬籠?」
「牙尖嘴利的很啊,怎麼,戳到痛處所以心虛了,急得跳腳了?」梁瑾瑜的臉色鐵青,一把捏住她的下頷。
杜思同抬著頭,直勾勾瞪著他,眼楮都不眨一下,「梁瑾瑜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可別隨便誣賴我,我和林南清清白白。你怎麼不先檢討檢討你自己?非要說婚姻潔癖,三年來我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你呢?手機里桃花不斷,還陪嚴馨去婦產科,你和誰保持距離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梁瑾瑜俊眉一擰,松開了手,看著她臉頰兩側的紅手印,有些煩躁的轉過身。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知道。」杜思同一把握住他的手,兩人身分對調,反而是她開始咄咄逼人起來,「既然要算帳,我們就一筆一筆算。林南回國那天,你氣我看他的采訪,但你怎麼不看看你留下的那個手機里頭接二連三的曖昧簡訊?」
「那手機我平時又不怎麼用,不是直接扔了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辦一個「不怎麼用」的手機?」杜思同回想起當初他把手機扔茶杯里,她還想著他SIM卡怎麼換那麼快,原來是有兩台手機,還真是談情說愛和公事兩不耽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