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嚴馨走了過來,明明林南已經提前打了招呼,杜思同仍然笑不出來,「看來梁總裁該給你加薪了,這麼盡職啊嚴總監。」
「下班時間不談公事,我和瑾瑜現在是朋友關系。」嚴馨微笑著將杜思同仔細打量,再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笑得更是嫵媚,「倒是杜小姐,大晚上的來豐園……找人?」
兩人說了許久,一直不見正主從房間走出來看看情況,杜思同多少有點心灰意冷,婚姻如果要這樣猜忌來猜忌去,你討好我逢迎,未免也太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麼一腦熱地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草草結束了話題,杜思同沒有堅持要見到梁瑾瑜就離開了,但又怕面對東姨的詢問,也沒了回梁家老宅的心思,干脆驅車回杜家,這時間已經很晚了,匆匆忙忙的,她鑰匙也沒帶出來,只能按門鈴吵醒阿姨。
阿姨開門請她進去,見她臉色不好,趕忙倒了杯蜂蜜茶,問她是不是又和梁瑾瑜鬧別扭了。
杜思同現在听到梁瑾瑜這三個字就煩,卻不想讓阿姨知道徒增擔心,只說最近是公司最忙的階段,每天加班回去的時間太晚,怕吵醒梁瑾瑜,索性回來住幾天。
阿姨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讓她快去洗澡,洗好再去睡。杜思同點頭應好。
泡在浴白里,溫熱的水和昏黃的燈光讓杜思同有點恍惚。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讓她面臨這種境況。明明結婚三年,她和梁瑾瑜也相安無事,他玩他的,她守著自己,兩人同吃同住同塌而眠,卻也同床異夢。
這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婚姻,梁瑾瑜也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什麼時候動了心思,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遏制不住,開始覺得痛、覺得難受了?
連著三天沒有回梁家老宅,東姨打電話問過杜思同幾回,梁瑾瑜卻沒有任何消息。
現在所有關于那個男人的事,杜思同都是听羅媛說的。
羅媛說Y&M已經正式被梁氏收購,好像還因為這件事,梁氏失去了94號地,羅媛還說,梁瑾瑜為了表示梁氏對Y&M的深厚期望,不久後會讓旗下的首席設計師嚴馨來坐鎮。
這樣一來,Maggie自然只能退位讓賢,嚴馨一躍成為她們的頂頭上司。
雖然沒有改名換姓,雖然除了嚴馨,公司內部人員沒有多大調動,但事實清晰又簡單,杜思同現在已經是為梁瑾瑜工作了。
又冷戰了兩天,杜思同終于接到了梁瑾瑜的電話,電話里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讓她去第一醫院一趟。
以前梁瑾瑜或者她出差時,相隔半個月、一個月沒有通電話是常有的事,彼此也都不覺得怎樣,現在才隔了五天,杜思同卻覺得這聲音她好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恍如隔世,在听到去醫院一趟的時候,她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第一個反應是梁瑾瑜出事了,然後才緩過來,想著可能是梁楷病情惡化了。
等杜思同請好假來到病房時,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梁楷,還有坐在床邊的梁瑾瑜,盧秋君和梁若琳則不在。
「你來了。」梁瑾瑜起身,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她。
杜思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嗯了聲走進病房,轉身輕輕關上門,「爸的情況怎麼樣?」
「時好時壞。」
事實上,梁楷已經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期不遠矣,甚至沒有再接受治療,而是回家休養,如果不是因為休克,也不會又送回醫院來。
梁楷對杜思同是不錯的,雖然平時沒有多大的交集,但偶爾坐在一起,他總是和善的跟她交談,現在看到他骨瘦如柴的樣子,想到自己的父母親也終有這麼一天,她鼻子有些酸。
梁瑾瑜見她眼圈都紅了,垂著的手抬了抬,又放下,轉而看病床上的父親,「這幾天情況好些了,吵著要回老宅,而且每次我來都問你怎麼不在,我听得煩了,索性喊你來,只是老頭子精神好的時候不多,這會兒又睡了。」
听著他似是而非的解釋了一大堆,杜思同听出了那麼一兩分欲蓋彌彰的味道,也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梁瑾瑜說話越來越沒技巧。
「這樣也好,護士照顧的再妥貼,也沒在家里自在。」
梁瑾瑜終于抬手,輕輕摟了一下杜思同的肩,領著她往外走,「我不想讓梁若琳母女看到他。」走出病房外,他就松開她。
杜思同不清楚他為什麼突然和自己說這個,看到他身上穿著那件她買的,那天由著嚴馨月兌下來交給服務生的鐵灰色Burberry襯衫,別過臉去不看,免得徒添心傷。
「遺囑這段時間就該立了……」話說一半,見杜思同沒有听的打算,梁瑾瑜只覺這幾天強忍的疲憊涌上心頭,他索性闔上眼,輕靠在背後的牆上。
真的找不到任何話題了,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就打了那麼幾個電話,之後再不聯系,無論東姨打了多少電話,她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我晚上回來住。」杜思同突然這樣說。
梁瑾瑜心一動,睜眼看她。
杜思同想了想,她覺得梁瑾瑜做錯是他的事,她自己造成的誤會肯定要解釋,免得一直膈應著。
她看也不看他,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我陪羅媛加班,林南路過說看到公司亮著燈,猜我們在改退回來的稿子,就說要請吃宵夜。我下樓的時候,羅媛是去取車了。」
「嗯。」
以為梁瑾瑜會吐出其他教訓或者指責的話,杜思同垂眼等了小半天,卻不見後續,終于有點惱了。
耙情就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嗎?他根本不屑理會,只有她對這事耿耿于懷?!
也是,梁瑾瑜的桃花那麼多,又怎麼會計較她這麼點小插曲。
心底冷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杜思同說了句「那我回公司了」便轉身要走,誰知道話音才落就被拉住,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壓到了牆上,嘴巴也被寬大的手掌給捂住。
她眸中微慍,抬頭看梁瑾瑜,結果這一看,就撞進那雙多情卻又薄情的桃花眼里,男人那久違的熟悉氣息近在眼前,杜思同想往後退,背後卻是牆。
「同同,」梁瑾瑜湊近她,兩人距離近到額抵著額,呼吸相聞,他收回捂住她嘴的手,說道︰「你說什麼,我都信。」
聞言,她的心幾乎有一瞬間的停滯,「我……」
梁瑾瑜收回手墊在她的身後,免得瓷磚冰到她,頭更低了些,「所以,別騙我。」
退無可退的杜思同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他接下來的吻,那瞬間的心跳失序已經恢復,看著閉上眼一副深情款款模樣的梁瑾瑜,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他應對女人的甜言蜜語,還是出自真心實意。
指頭一動,她踫到了他襯衫的鈕扣,冰涼的觸感讓她思緒回籠,杜思同稍微用了點力道推開他,「在醫院呢,小心被看到。」
梁瑾瑜看她說話時臉上帶著幾分羞意,郁結在心里的氣終于散了。果然和她作對就是和自己作對,大丈夫能屈能伸,男人在這方面服個軟認個錯算什麼,結局皆大歡喜就好。
雖然和好了,但杜思同心里卻多了一個疙瘩。
以前她可以不管梁瑾瑜,兩人做著就彼此長輩知道的隱婚夫妻,不黨公司必須的應酬還是故意曖昧,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在不一樣了,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梁瑾瑜,她不承認也不行。
杜思同自認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但她要求公平,特別是在感情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