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她仍帶有敵意的表情,他實在無奈。是不是她們易家兩姊妹第一次看到他,都非得是這種忿忿不平的態度才行?「你倒解釋解釋。」
看著易采荷低垂著頭,似是等著接受打擊的模樣後,易采蓮反而不忍當著她的面問出令她心痛的話了。「反正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有數。」說完還冷哼一聲,表示她心里的不屑。枉他儀表堂堂,姊姊傾心愛慕,卻是得到如此下場,她真為采荷不值。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
明明她都要說出原因了,卻戛然住口,還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他心里有數。天哪!他真有數,現在就不會這麼苦惱了。不行,如果今天不問出個所以然,他日後恐怕得隨時面臨適才突發的狀況。「你說清楚,明明話都講了一半,卻沒說出重點,我剛挨的罵不是太無辜了!」
喝!這男人真可惡,給他半分顏色,他居然開起染房來了。易采蓮氣極了,戳了他胸口一下又一下,怒氣沖沖地說︰「我姊對你不好嗎?對你不夠死心塌地嗎?還是你嫌她太女敕太單純啊!」她劈哩啪啦地凶他。「你居然要舍棄她而另尋新歡,你對得起她嗎?」該死的臭男人!
奇了,真是轟得他亂無頭緒的。「我從頭到尾都沒說不要她啊!」
「你是沒說,可是你的行動說明了一切。」
「我的行動?」他更覺得奇怪了。
「因為你好久沒跟她親熱了,這常是你們男人外遇的征兆。」她雖然說得很含蓄,卻仍理直氣壯。
「而且你的身上常有香水味。」一直默不作聲的易采荷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逃避終究無法解決問題。
「就這樣?」他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已經足以判你唯一死刑了!」易采蓮很生氣。
「拜托你們別捕風捉影好不好?」他真的很冤枉。「我避免和她太親密,是怕自己又再一時沖動,男人也是很容易被沖昏頭的。」和她一起睡,已經夠讓他痛苦了,尤其在他對她動情後。害他在這麼冷的天氣,還得在浴室沖冷水,沒感冒得肺炎倒是一大奇跡。「至于香水味……」他看著易采荷。「你不覺得熟悉嗎?」
「那是我常用的香水!」易采荷若有所思地點頭,很高興地叫了起來,手舞足蹈的,一掃連日來的不快。
言振安只能苦笑,她的後知後覺害得她和他各自煩惱了好幾天。
易采蓮自知理虧地不多說一句,靜靜走向門口,提起她寶貝的「行李」到客廳。
言振安憐愛地拍了拍易采荷的頭,「傻丫頭,真是自找煩惱。」
「你還不是愛我這個煩惱。」她皺皺鼻頭。
「以後別再亂看些有的沒的了。」他指指她手上的禍源。「瞧它給了你什麼啟示?害你白哭倒是真的。」
「什麼啊!」她哭是她的事,和這些書本可毫無干系。「人家是困在自己虛擬的情境里,又不關它們的事。而且,它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啟示,就是真愛不會隨時間淡化,只會加深對彼此的思念和感情。」
「哦!」他倒覺得有趣了,「那天龍八部又給你什麼啟發呢?」
「我從里面知道,付出就會有收獲。」她眼神發亮。
真是有夠白話的。「飛狐外傳呢?」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套了二句名詞。
他不問著名的射雕三部曲,除了她已說了其中一套的感想外,也因為郭靖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太有名了,所以他沒白費唇舌,反倒問她別的書。沒想到她非但對答如流,更令他訝異的是她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方向。而且,他不笨地發現,這些看來只是滿足人們不能參與古代飛天遁地之能,救百姓于水火中的書籍,卻啟迪了她的愛情觀,她好像就是憑借那些「書里的指示」而貫徹她的想法且身體力行,原來,他除了是她食物的試驗者外,還是她偉大愛情的實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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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怎麼現在出現在這里?」易采荷終于注意到方才為她仗義執言的好妹妹。
「坐火車也差不多啦!」易采蓮倒不覺得有問題。
言振安先是為她和易采荷之前出現在他面前時莫名其妙的話居然異常的相同一愣,接著就捧月復大笑,等著看易采荷如他以往一般地火大、詢問。
「哦!怎麼不搭飛機?」飛機比較快。
她提高手里的包袱。「因為它。」
微微發出聲響的袋子解答了易采荷的疑惑。
「他還好吧?」易采蓮指著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卻變得呆愣的言振安。
「他沒事。」易采荷倒是明白言振安的奇怪表情,誰教他之前常被她天外飛來一筆地耍著玩。她拍拍易采蓮的肩,「我帶你去我的房間。」
于是兩姊妹不多作解釋,便丟下言振安上樓了。
留在原地的言振安,一直反覆思索著她們剛剛的對話,他明明沒听漏啊!什麼她們溝通得那麼良好,可是他卻听得一頭霧水!采荷她妹妹始終沒說她為什麼來呀!
直到睡前,易采荷才解放言振安的疑問。
原來,她們對話的句子,純粹只是捉了字面上的幾個字作答。而且,可能是雙胞胎間的心電感應,她們總是知道對方的重點,不會會錯意。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袋子和坐火車或搭飛機有什麼相關。提著袋子,還是能搭飛機啊!
棒天早上,當言振安料理早餐時,忽然發現腳邊有東西在動。低頭一瞧,原來是一只黑褐相間、毛色搭配得很漂亮的小博美正在嗅聞他的味道。
看到易采蓮的出現後,他總算解開昨晚的謎了。的確,坐火車比較容易「走私」,而且,他自昨晚到現在似乎還沒听到它的叫聲,這對一向神經質的博美狗而言,它如果不是啞巴,就是還沒听過其他狗的叫聲,所以不曉得該如何發音,大概是這樣吧!他心中揣測著種種的可能。
當他發覺自己在想的事實在是很無聊時,不由得嘆了口氣,唉!和采荷相處久了,自己的思考都不在正常人的範圍內了,盡是想著那種耗腦力卻無所獲的問題。
他把剛做好的吐司夾蛋遞到易采蓮面前。「先吃吧,你姊大概還得過十分鐘後才會起床。」他很了解地說著。
「哇!」易采蓮叫了聲。「你怎麼知道我是姊姊還是妹妹?」家里的人和她倆相處那麼多年,多少也會搞混幾次,怎麼她也不過來不到幾個鐘頤,他卻分辨得出來,真嚇人。
看來這對姊妹的語助詞還真多,動不動就又哇又天啊的。「你姊不會那麼早起。」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呀!」她不滿意他輕率的回答。
「那,你們的衣著品味不同。」他隨便敷衍著。
「我穿的衣服是從她衣架上拿下來的,」顯然,不死心地追根究柢也是她們姊妹倆共同的特性之一。
「你的吃相和她不一樣。」他仍是不肯回答最「正確」的答案,而且,開始懊惱自己方才的多嘴。
「還是不對,你在我吃前就分辨出來了。」
看來,她也是有把人逼瘋的本事,而且他遲早會屈服在她的逼供追問之下,畢竟采荷常在他身上證明這點。好吧!他只好說出原因,雖然她大概也不相信。
「我的直覺。」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假如她還是不信,他大概要「以死明志」了。
「哇!真的啊!好浪漫,」
他就說吧,誰都不會相信這種事的,所以他剛剛才一直避而不答--等等,她的反應,是相信?「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