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剛被咬出來的人可不只有這些而已,奉知州也是頭疼,原來就是奉著夏公公之命走這一趙,也听他暗示了可能會有些事,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咬就是一個知府下毒殺人的案子。
對了!居然連知府的女兒也跟著湊上一腳,現在這事兒鬧得……唉!
奉知州冷著臉,看著已經刷白了一張老臉的吳知府,沒好氣的喊著自己的親兵,「來人啊!把吳學之給押下去,還有其女也一起入牢,並查抄知府府衙!」
倏地一堆官兵侍衛沖入屋子里,所有人瞬間全都安靜下來,看著吳知府被拉了出去,奉知州對夏公公一拱手,也跟出去處理這件事。
當高辰恭傻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高賜福哼哼兩聲,冷言道︰「所以我說了,這風水啊,是會輪流轉的,瞧瞧現在……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斑辰恭愣愣的看著他,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像游魂一樣走了出去,讓高賜福看了都忍不住搖頭。
不過一會兒,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屋子里,頓時只剩下高辰旭一行人還有一直留在上頭的夏公公。
夏公公看著人都走光了,幾個快步走了下來,對著高辰旭就是一個拱手。「高少爺,老奴這回辦的事可不差吧?」
所有人都愣著神,不明白剛剛那個高高在上的夏公公怎麼突然自稱為老奴的時候,只見高辰旭也拱了手,微笑著打起招呼,「公公好說,公公這樣的做派我都差點信以為真了,這樣還能算差,那我這差點露餡的,豈不是更見不得人了。」
夏公公可是九王爺身邊的大管事,如果不是之前在京城認識這位王爺,和他結下忘年之交,也請不動夏公公來幫忙坐鎮這場子。
夏公公擺了擺手,爽朗的笑著。「哈哈!斑公子謙虛了,老奴可沒您說的這麼好,這事兒也了了,老奴就不多留了,這兩日還會在兌州府衙停留幾日,主子要的東西,還有高公子想送的信,都能送到那兒,讓老奴給捎回去。」
「麻煩公公了。」高辰旭極會做人的又多補了一句,「公公這次辛苦了,回去的時候,也給公公多燒幾壇子好酒,公公可別嫌棄就是。」
「哪兒的話!要是這酒全都跟今兒個這新釀一樣,我歡喜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會嫌棄。」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又奉承了幾句,最後夏公公滿意的離開了。
朱富貴和高賜福瞪了高辰旭一眼,高賜福帶著笑意,不怎麼認真的罵道︰「兔崽子!之前交代得不清不楚的,回來可要給我好好說道!」
「行!我知道了。」送走了最後一撥人,高辰旭才終于能夠回頭看著一直悄然無聲的朱隻兒。
第10章(2)
她像是面無表情,也像是還沒回過神,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那兒,茫然的模樣讓人心疼。
「隻隻,生我氣了?」高辰旭有些擔心的問著。
他其實也想過要提早提點她的,就像是他昨日提醒了岳父還有父親一樣,只是莫名的他就拖延到了今日,最後懷著那一點不能說的心思,選擇將全部的後手都隱瞞著她。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卑鄙、很無恥,但是他就是想知道,這個讓他逼著不得不重新定下他們婚事的姑娘,在最後那樣的時刻,會怎麼做。
而當她搶過酒盞,和他一起干了手中的那杯酒時,他覺得值了,就是當場死在她身邊,他也值了。
就算一輩子都听不見這姑娘說愛,他也願意和她牽手一生。
朱隻兒看著他許久,這才終于回過神來,並且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剛剛想哭了?我看你眼眶紅了。」
「啊?」高辰旭下意識的去擦眼,卻在抬起手的瞬間,看著她露出有些狡獪的笑容,他瞬間松了口氣,然後又不確定的問︰「是真的不氣我嗎?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忽然忘了……」
「忘了?噢……我那時候釀著這酒的時候唱了什麼來著?」她突然提了問題。
「喝一口女兒紅……你詐我!」他念了一句就反應了過來,然後看著她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手,眼眶有點微紅。
她低聲喃道︰「我剛剛說的是真的,就是那酒里真的有毒,我也陪著你一起,若是死了,就是你欠我的這一輩子,要讓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來還我。」
她的反應很慢,常常沒辦法一下子思考太多的問題,但是就在剛剛那時候,她卻什麼都沒有思考,就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接過那酒盞的時候其實已經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但是她沒有退,沒有後悔,只是忽然想到了梅艷芳唱的那首「女兒紅」里的兩句歌詞——
那一個人肯到老廝守,我陪他干了這杯酒。
雖然她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能陪著她到老廝守,但是她光是想象她下半輩子活在一個沒有他的世界里,就讓她再也沒有任何的疑問。
這是愛情嗎?她不知道。
她只听著自己的心去做,按照自己的心去說,如果那樣的直覺是愛情的話,那就是愛了吧。
斑辰旭沉默無言,只是緊緊回握著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嗓音發緊的道︰「不只這一輩子,下一輩子,我還一輩子欠你一輩子,生生世世都追著你走。」
「嗯。」
兩個人相視而笑,然後彼此的臉慢慢貼近,直到女兒紅的酒香纏繞在彼此的唇齒之間,唇齒相踫之間,溫柔的交換著口中的香甜還有帶著酒氣的微澀。
許多話再也不必多說,那纏繞的酒香,已經說足了再也沒說過的那三個字。
唇齒交纏間,那淡淡的女兒紅,是他們遲來的交杯酒。
四年後
斑辰旭在書房里處理完一州的賬冊,伸了伸懶腰,有些疲憊的喚了下人把這一迭的賬冊搬回去。
只是才剛搬了一迭走,緊接著又有更多的賬冊搬了進來,他忍不住皺眉,看著身邊的大管事問道︰「今年是怎麼回事,賬冊怎麼又更多了?」
大管事看著這一迭的賬冊,心里也是歡喜又無奈,歡喜的是自家生意是越做越大,無奈的是,他們都已經盤了一個月的帳了,怎麼還沒完沒了?
這還是各州的賬冊經過盤點後,在經過大賬房那里,有十個老賬房幾乎日夜不停歇的一路算過,再送到主子面前的,要不然光是大賬房那里的賬冊,可不是一迭迭算的,來往運送的下人都是用小拉車在送的。
「老爺,可不是嘛!去年年頭咱們的貢酒「花開富貴」一上,宮里好幾個主子都說了以後擺宴一定要上這個酒,風聲一傳出去,連帶讓咱們酒莊的特等酒和高等酒都快賣光了,只差連個空壇子里頭放了水都能賣出外面好酒的價格了,您說這帳冊能不多嗎?」大管事對這事情也正頭疼著呢!
斑家酒莊經過了這幾年的發展,早已在夫人的建議下,分成了專做皇家還有權貴家的特等酒,再次一等的高等酒,又再往下一等的中等酒三個層次。
三個層次里,下頭兩層都有各的大師傅每年研發新酒,還有領著學徒釀著舊酒,只有特等酒,是由自家夫人開發釀出來的,產量最少,也只有幾個老師傅跟著打下手,但是別說那些人也都算是大家了,還老是笑說跟夫人學釀酒可是他們三生有幸的事兒,就是挑著自己的學徒,也都是嚴苛得很,也讓高家酒的特等酒,每年就是有流出外頭的,那也都是有價無市。
包別說是去年的花開富貴了,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是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若是喝上了這杯酒,那真是富貴到了極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