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遲遲不拿,江定拓索性道︰「我幫你戴上吧!」
幫她戴上?!
「等等……」徐路兒有些措手不及,剛要阻止,江定拓一個邁步,她要說的話頓時消失在嘴里。
「別動。」
她也確實是無法動彈,因為他正替她戴上釵子,這舉動讓她腦袋昏昏沉沉的,一臉不敢置信。
這瞬間,周圍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兩人靠得很近,遠遠看來宛如曖昧的貼在一起。
徐路兒的臉蛋浮起紅雲,不自覺想起鄭升要打她時,他護住自己的事,他真的很有力氣,單靠一手就制伏了對方,她不由得盯著他厚實的胸口看,剽悍的男性氣息圍繞在她身上,讓她感到害羞。
江定拓將釵子穩穩插在她發上,退了一步,審視地看著她,雙手環胸,得意地道︰「果然好看!這支紅玉釵子還挺適合你的。」
徐路兒這才回過神來,有點局促的模了模頭發,看來釵子沒有歪掉,而且他也沒有戳痛她的頭皮,他似乎挺上手的。
「大少爺,為什麼你會……」她很難想象,粗手粗腳的他竟會替女人戴釵子。
「我娘在妍兒兩歲時就過世了,當時妍兒一直哭,沒人哄得了,所以那段日子都是我親自照顧她的,她的頭發也是我在梳理,只要我幫她梳得美美的,她便不會再哭。」江定拓咧嘴笑道,笑容里有著大男孩的爽朗。
徐路兒看著他,不知怎地,她的心怦怦亂跳,似乎是迷失在他颯爽的笑容里。
「好了,你就別再跟本少爺推辭了,本少爺說送你就送你,本少爺什麼沒有,就是錢多!」江定拓略側過臉,大聲朗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送釵子給女人,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徐路兒看得出他在害羞,覺得他好可愛,一點也不像惡霸,惡霸哪里會買釵子謝她,還害羞呢。
或許這男人,遠比她想象中要單純得多。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彎著唇笑道,反正這是謝禮,他的錢也多得很,她當然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
她笑起來真美。
江定拓心神蕩漾著,她的笑柔柔的、淺淺的,如春風般迷人,讓他魂兒都飛了。
徐路兒被江定拓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掛在唇邊的笑容僵了僵。
吧麼這麼看她?她本能的往後一退,他向前一邁,扣緊著她的肩,頭湊了過來。
「大少爺……」
他想做什麼?!徐路兒緊張了,她剛剛才以為他這人很單純,現下該不會是想非禮她吧?
江定拓只是扣住她的肩,用力吸了口氣,然後松開她,道︰「昨天是桂花,賞花會那天是茉莉,今天可多了,有茉莉、丁香、桂花、月見草、甘松……妍兒說你在學制香,平常你看到我就躲個老遠,所以我才沒注意到這些香味。」
徐路兒怔了怔,他只是在聞香味?該不會前兩次他突然湊近她,也只是想聞她身上的香味吧?
而且他全都說中了!
「大少爺,今天我身上可是有十幾種香,你都聞出來了。」她吃驚地道。
「這很難嗎?」江定拓搔了搔頭,「小時候我常去香行,聞一聞就記住味道了,這些年雖然沒有接觸過香料,但這幾天鋪子里進香料,我只要聞個一、兩次就記起味道了。」
江定拓說的不稀罕,徐路兒卻覺得他很厲害、很有天分,她苦學半年,利用白天的空閑和小姐就寢後的時間學聞香,日積月累才記起來,可他居然只聞一下就記起來了。
「對了,听說你會做香包,我看你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做出來的香包應該不差,就做一個給我吧,要治失眠、安神的。最近進香行工作,我爹總是盯著我,壓力可大了。」江定拓蹙著眉道,似乎日子真的有多麼水深火熱。
徐路兒听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她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要是被別人听到可要誤會了。
「這是給我的回禮,千萬別忘了。」江定拓說完,心情愉快地朝她揮手後走人。
徐路兒則瞪著他的背影,咕噥著,哪有人送禮後又要求回禮的,還真霸道!
然而她抱怨歸抱怨,卻也沒有不願。
「回禮啊……」算了,既然她已收下那麼貴重的釵子,就做一個香包給他吧!
徐路兒模了模頭上的釵子,勾起笑,認真思考失眠、安神、消除壓力需要哪些香料,轉身進屋子去。
這半年來,她都不信任他人,對任何人都有防心,以往送香包給人,自然帶有討好攏絡之意,但她做香包給江定拓卻不帶一絲攏絡之心,是真心想為他做。
江定拓今天送徐路兒釵子的事,馬上傳到元氏耳里。
元氏想讓江定興繼承江記,故一直派人盯著江定拓,雖然她認為那小子不成氣侯,但也得提防著他是不是表面裝廢物,暗地里想爭權。
江定拓的武功高強,一點聲音他都能發現,所以元氏派去的人都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遠遠的遙望,回來稟報江定拓為徐路兒戴釵子,兩人靠得很近,模樣很曖昧。
元氏在听完後嗤之以鼻,「原來他跟妍兒的丫鬟有一腿啊,這兩人倒是很相配,一個粗漢子娶什麼千金小姐,還不讓人笑話,跟個丫鬟配還差不多!」她憤怒的拍了一記桌子,「我絕不會讓他娶李家小姐的!」
元氏此時可真是氣得牙癢癢的,今早老爺對她說,想幫江定拓談門親事,對象是赤桐縣李記布莊的大小姐,李家曾在過去受過江家的恩情,雙方有女圭女圭親的口頭約定,今年李小姐就滿十七了,江老爺認為可以來談這門婚事,故想親自到赤桐縣拜訪李記,還高興的說待江定拓成親後,性子就會變得沉穩了。
這讓元氏感到相當不安,先是讓江定拓進香行工作,現在又安排他的婚事,老爺到底是抱持著什麼想法?該不會是對江定拓抱有期望,想讓他繼承江記吧?
她很清楚,老爺對死去的元配夫人有著很深的感情,是她這輩子再努力都贏不了的,所以即使她兒子表現得再優秀,難保老爺不會因為江定拓是元配所生,而將家業傳給他,不,她萬萬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江定興和江定敏兄妹倆也在這房里,知道爹爹想為大哥談門親事的事。
江定興繃著一張臉,知道這事的嚴重性,要是江定拓娶了李家大小姐,李記將雄厚的財力投進江記,到時說話便有了分量,想提拔江定拓繼承江記也不是件難事。
江定敏一個女孩子家沒想那麼深,只想著報仇,「娘,上次大哥把我整得好慘,害我在白公子面前丟臉!我要他好看,破壞他的婚事!」
「誰教你那麼笨,才會被大哥反將一軍。」江定興嘲笑道。
江定敏生氣地瞪著他,「小扮,你還罵我笨,你才笨,被百花樓的花魁死命纏住,還是娘幫你收拾爛攤子才能月兌身!」
听到江定敏這話,江定興那張俊秀的臉孔一下變得陰鷙恐怖,威嚇道︰「要是你敢講出去,我就殺了你!」
從小到大,他就被娘當成繼承人養大,對他的教養十分嚴格,時時耳提面命要他一定要比江定拓優秀,不能出一點差錯,因此他一直活得很壓抑,在外人面前必須戴著虛偽的假面具,所以他總是藉由男歡女愛尋求刺激,也讓自己能輕松一下。
直到前陣子他玩出了差錯,娘為掩蓋這件事,花了不少心力和銀子,他才痛定思痛,決心不再犯下相同的錯,他絕不能被人捉到把柄,否則多年來的努力就白費了,他一定要順利繼承江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