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心狠!要不是她一再逼迫我,怎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不該威脅我……」
喬巧音是第一個嫁進將軍府的三女乃女乃,她愛慕著刑劍天,想與他白頭偕老,雖然入門的第一天並未圓房,但她仍痴痴地等他從戰場回來。
一日,喬巧音去找陸婉柔閑磕牙,不意發現陸婉柔抱著一件男人的舊衣袍往臉上磨蹭,她原以為那是刑大郎的衣服,大嫂思念大哥是理所當然的事,用不著大驚小敝。
待她走近欲取笑一番時,才驚覺陸婉柔喊的不是刑大郎的名字,而是刑三郎,她的丈夫,她當下驚怒的大喝。
陸婉柔要解釋這段情早已放下,但喬巧音不听,兩人吵了起來,最後喬巧音揚言要將此事告訴老將軍。
陸婉柔慌了,私下約喬巧音在湖邊見面,她把兩人的侍婢和婆子都調開,畢竟這件事太不堪,不能讓第三人知曉,否則她在府里無法立足,同時也令她娘家蒙羞。
兩人交談時,一度有和緩跡象,但是喬巧音堅持要回丈夫的外袍,而陸婉柔宣稱要自行處理,兩人拉拉扯扯之際,喬巧音不慎失足跌入湖中,她沒等到刑三郎便香消玉殞。
「所以她的死還是和你有關,你這是間接殺人,她死時年紀也跟我差不多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婉柔冷然的睨著她。
「既然有一,那二、三也一並說了吧,李小姐的暴斃身亡肯定內情不簡單,你干脆成全我的死前願望,讓我做個明白鬼。」佟若善往榻上一坐,神情自若得好似在和好友談心。
見狀,一股氣猛地沖向陸婉柔的鼻梁,她用力憋住,緩緩吐出。「你不是知道了?就是你沒吃的炸糯米團子。」
「真的是混在芝麻里的蓖麻子?」若是開棺驗尸怕也驗不出東西,毒走經絡而不入骨。
「原來你連有毒的蓖麻子也曉得,看來外傳你的醫術了得不是騙人,那麼細微的摻合物也認得出來。」難怪她分得出赤豆和相思豆的不同,赤豆豬油松糕一口也沒吃。
「那你為什麼也殺她,她沒惹到你吧?」除了嫁給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外,李玉雅听說是個活潑愛笑的女子。
「為什麼殺她?」陸婉柔似乎陷入回想中,久久無法回神。「我已經要放棄了,真的,可是她一直在我面前炫耀,不停的炫耀,炫耀她的相公對她有多好……」
因為癸水來而不能洞房,李玉雅便捧著丈夫讓人煮的紅糖水四處串門子,她是想讓大家知道她過得很好,並未因沒有圓房而遭受冷落,戴著陪嫁首飾說是刑三郎送的,好讓人不要為她擔心。
誰知陸婉柔誤解了,以為李玉雅在炫耀自己得了寵愛,嘲笑她是寡婦,正巧她月復內有積滯,大夫開了兩粒蓖麻子要她研粉吞服,但提醒她有毒,用量最多不可超過五粒。
那時她怒氣沖腦,顧不得醫囑,便把一整包蓖麻子磨成粉,做成胡桃杏仁糕的內餡,不知情的李玉雅一口氣吃了五塊,所以她死了。
「那陳鳳英呢?她擺明了不想嫁,有逃婚的意念,你為何也要殺她?」如果她不動手,人家說不定已經跑了。
「我嫁不了的人她卻想逃,這算什麼,她不該死嗎?只要一點迷藥,再一根繩子套過她脖子,往屋梁一拉緊,人就沒氣了……」那是她殺過最解氣的人,痛快又愉悅。
其實陳鳳英要嫁刑劍天之前,陸婉柔曾與她在廟里巧遇過一次,當時深信刑克流言的陳鳳英怎麼也不肯嫁,在陸婉柔面前說了不少編排刑劍天的話,把他批評得比狗還不如。
對于陸婉柔而言,刑劍天是她可望不可得的天人,卻被人非議得一無是處,她氣極了,同時也為陳鳳英的不識金瓖玉而憤怒,既然陳鳳英不想嫁就別嫁了,于是她也死了。
「什麼叫你嫁不了的人!我們當初說好了,等佟若善一死,就讓我的女兒明珠取而代之,掌家之位我們不爭讓給你,我女兒只要過府當將軍夫人就好,可是現在听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你身為嫂嫂居然不要臉的愛上小叔……」梅氏難以置信的罵道。
看來梅氏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終于听出不對勁,佟若善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梅氏的異想天開也讓她覺得好笑。
「掌嘴。」
陸婉柔話一出,原本在梅氏身後的男子狠摑了梅氏兩巴掌。
「你敢打我?!」捂著臉頰,梅氏又驚又氣。
「你還不懂嗎?這是她的一石二鳥之計,你是她的代罪羔羊,此事若就此揭過也就罷了,若是哪日東窗事發,你是唯一的主謀,和她扯不上半點關系。」佟若善很好心的替梅氏說明,她剛才不就告訴過梅氏她是被人利用的嗎?唉……
「什麼?!」梅氏終于肯動動腦袋瓜子了,她把事情從頭想了一遍,越想越心驚。
是她主動提起要為元配程氏做法事,也是她跟著來幫忙,還是她派人去將軍府傳話,不少人看見她出迎繼女,一起進了內院。
如果侯府的兩兄妹同時失蹤或死亡,她的嫌疑最大,因為她在府中本是和兩人不和,而她和她的兒女又是唯一的得利者,即使她說不是她,也不會有人相信。
一旦事情被揭穿了,也沒有人會懷疑到陸婉柔頭上,這是佟愛繼室和繼子女內斗,與將軍府又有何干?
陸婉柔的心真的太毒了,居然把她也給算計了,還讓她背黑鍋。
「她沒打算讓我和大哥活著,正如你的意,同時也死無對證,我們都死了,也沒有人可以指證她是主謀,身為幫凶的你,得承擔起所有罪責,到時你被判死,她逍遙法外。」
「她這麼陰毒……」一開口就臉痛的梅氏哀呼了一聲,她恨透了設局騙她的陸婉柔,可又懾于她身後死士般的男人,那股恨與害怕在心底糾結,讓她一時間不敢有什麼動作。
「弟妹,你真的很聰明,我幾乎要斗不過,要不是你也有弱點……」陸婉柔玩味的看向似要醒來的佟仲陽,同情他們兄妹情深。「你太重感情了。」
「這是你要殺我的理由?」佟若善雖是這麼問,但也覺得這理由未免太不合理。
「不,是因為他愛上了你。」這是陸婉柔心里最深的痛。
「丈夫愛妻子天經地義,難道要我們相看兩厭?」
佟若善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刑劍天沒愛上前三任妻子,陸婉柔不也把人給殺了?
她只是為了自己的嫉妒找一個借口,減低她自身的罪惡感。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她為了自己的求不得和放不下怪罪別人,認為是別人害她的,她沒有錯,是她們做錯了她才收拾殘局。
「他看你的神情和看其它三人時不一樣,太深情、太纏綿、太招人恨了,他怎麼可以對你動情,他不是這樣的人,你讓他變成了另一個人。」
佟若善把月復中的氣吐出,抹去額頭的薄汗。「不容易,你終于全招了,我大功告成。」
陸婉柔忽地回過神,目光一清。「你對我做了什麼?」
「攝魂術。」也就是催眠術,除了腦外科之外,佟若善學得最好的便是心理學,由淺入深的進入淺層催眠。
「什麼,攝魂術?!」
「我前頭的三位姊姊都是你害死的,你該好好向她們賠罪。」佟若善說不出殺人償命這種話,畢竟她還是保有醫生救命的職業道德。
陸婉柔一听,掩唇呵呵一笑。「即將成為第四個的你不必為她們叫屈,你很快就會下去陪她們了。」她本來對于自己把什麼事兒都招了感到有些驚慌,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反正在場听到的人,不是再也說不出口,就是為了自身利益不敢說,她沒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