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廳搭電梯來到六樓活動會場,穆歆甜一路順暢無阻。
她今晚穿著黑色雪紡紗洋裝,腰間是白色寬版蝴蝶結設計的腰帶,性感不失正式,手挽著搶眼的愛馬仕皮包,一雙黑色高跟鞋將她小腿的線條展現得更加修長。
她雙手捧著高過她視線的盆花,走起路來其實有點阻礙,不過沿路有不少紳士肯為她服務,替她按電梯,小心護著她踏進電梯里。
這就是身為美女的好處,身邊絕對不乏獻殷勤的男士。
一出電梯,橙月設計的發表會會場就在走廊的盡頭,她只要再朝前走個十公尺就能交差了事,替好友完成任務。
可為了幫好友,她卻放棄跟卓俊哲一同前往台中出席晚宴兼告白的大好機會,心里不無遺憾……
說起卓俊哲,真的是個很Nice的男人,去年中旬,品萱開花店之初,結識很多三教九流朋友的她為了替好友建立人脈,有一陣子她常刻意帶品萱出入各宴會場合,也因此在一次品酒會上認識卓俊哲。
品萱不小心把酒灑在卓俊哲身上,還摔破了酒杯,毀了他昂貴的西裝,連皮鞋也遭殃。
當時她急壞了,生怕卓俊哲會當眾發飆給好友難堪,于是她挺身而出以母雞護小雞的姿態護著品萱,誰知卓俊哲卻沒生氣,反倒關心起她和品萱是否因此受傷,還立刻請來會場經理帶兩人進貴賓室休息。
卓俊哲的好氣度讓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一晚,她和卓俊哲成為朋友,後來她常拉著品萱把卓俊哲約出來,三人常常相約聚餐,她和卓俊哲無話不談,而品萱則在聚會里扮演著傾听的角色。
偶爾,卓俊哲會寄邀請函給她,請她參加上流社交圈所舉辦的品酒會,好幾次單獨相處下來,讓她發覺他體貼的一面,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
卓俊哲爾雅溫文的身影佔據她的腦海,常令她只要一想起他,嘴角的笑意就會加深。
她喜歡卓俊哲,他舉手投足間難掩斯文氣質,個性溫雅卻不溫吞,很細心,是一個很能替別人著想的暖男。
以她的個性,向來喜歡什麼就一定不畏艱難的勇往直前去爭取,有夢想就去實現,所以前一陣子她跟好友透露,她想找機會跟卓俊哲告白,可好友卻反對到底,還不知打哪听來消息,說卓俊哲是不婚主義者,自己若貿然對他告白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除此之外,品萱似乎對卓俊哲有很多偏見,即便卓俊哲一再地介紹客戶給品萱,品萱依舊不改態度,在她面前老是嚴詞批評他,還要她離他遠一點。
頭一回對婚姻有了憧憬,找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沒想到卻是一個對婚姻沒興趣的男人,加上好友對卓俊哲有偏見,這可大大打擊了她的心,讓她倍感困擾。
雖然她深受打擊,但不氣餒,因為她身邊眾多朋友中也有不少人是不婚主義者,可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不也往婚姻里頭鑽,孩子一個個接著生。
所以她深信,只要她拿出耐心等待守候,總有一天卓俊哲會走向她,只要她讓好友看見卓俊哲的好,總有一天好友會放下成見,接納他,就算今天錯失告白的機會,她也會另外再找機會。
邊尋思著,穆歆甜邊筆直的往前走,正當她快要接近橙月設計的活動會場時,她右手邊往旁延伸的長廊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她在會場門口停下腳步,好奇心驅使她扭頭往右邊一瞧。
這一瞧不得了,只見一個身形宛如大熊般的高壯男人,正橫眉豎目的一手抓著一個女人,憤怒的將人朝她扔過來。
眼見女人像手榴彈一樣的朝她飛來,穆歆甜急得往後閃躲,卻不小心踉蹌的身子一歪,捧在手中的盆花一滑,慘事在瞬間發生。
只見一朵朵玫瑰花、萬代蘭、愛情花、梔子花全散落在走廊地毯上,漂亮的花器四裂,碎片割傷她的右小腿肚。
完了!只差一步她就達成任務了,現在卻……穆歆甜跌坐在地板上,看著慘不忍睹的一地混亂,她就算想補救也沒辦法了,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她在朋友圈里是公認的脾氣好、性情好、個性圓融、待人處事和善親切有禮,可平白無故遭受池魚之殃,毀了好友爭取訂單續約的好機會,讓她心火頓起。
再無法顧及場合,平日的好修養在這一刻都派不上用場,見對方完全沒停步企圖離開,對現場的混亂視若無睹,她氣得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前揪住那闖禍者的粗壯手臂,抬頭瞪人。
呃……跟對方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小矮人,即便腳上蹬著三寸高跟鞋,在他面前她還是很迷你。
「你別想走。」她個兒矮,可志氣高得很,緊緊掐住他那如銅鐵般堅硬不摧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仍舊處于盛怒中的屠勵虎不得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睥睨著眼前這突然竄出來擋路、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小貓
眼前這小女人有著一頭蓬松柔軟染成女乃茶褐色的發絲,身形圓潤嬌小,讓他產生聯想,簡直就是人類版的金金。
「有事?」
低沉如悶雷的聲音從穆歆甜頂上傳來。
有事?听听這什麼語氣,置身事外想撇清嗎?
「是男人就別闖了禍就想一走了之。」穆歆甜指著一片狼籍的地板,那些高級花材四處散落,海綿和水漬把地板搞得髒兮兮、慘不忍睹。「我帶來的盆花被撞碎了,你必須負責賠償,還有,我的腳遭到波及,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魯莽造成的。」
平日的好修養遇上這莽撞男盡數破功,她氣得朝他胸口猛戳。
歐賣尬!這男人是鐵打的嗎?肌肉怎麼這麼硬?
屠勵虎冷眼盯著那戳著自己胸口如白玉般漂亮的手指,說實在,他完全不痛不癢。
原來這摔碎的盆花不是擺在走廊的裝飾品,而是有人捧著的,剛剛他氣到失去理智把關玥丟出去,沒有注意有人站在一旁,現在害人受傷,是他不對。
「一切的損失賠償自然有人會負責。」屠勵虎轉頭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關玥,伸手一比,「這筆帳就算在那該死的家伙頭上,至于你的傷……」
他的目光往下挪,滑向她受傷流血的小腿肚,只見雪白的小腿染著怵目驚心的鮮血,他眉頭一皺,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一個磨損嚴重的咖啡色皮夾,抽出五千元。「這是醫藥費加車費和精神賠償費。」
竟想用錢打發她穆歆甜火大的抬頭,眼前這體格結實的男人實在太高了,她要很辛苦的仰高脖子才能勉強維持氣勢瞪向他這個罪魁禍首。
但這一抬頭,卻撞進他那雙琥珀色的眼楮里,讓她不禁微微一怔。
這雙眼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在東方人里,他瞳孔的顏色算是特別的。她的腦海不經意的閃過奇妙的熟悉感。
「不夠嗎?這樣好了,你留帳號給我,我匯款……」
男人不耐煩的聲音鑽入她的耳膜,將穆歆甜的思緒拉回來,那條岌岌可危的薄弱理智線瞬間崩裂。
「你要找人出氣,想表演摔角也請看場合,要顧及旁人的安危,你就這麼把人朝我砸過來毀了我的花,你要負全責!」
即便穿著三寸高跟鞋,她的身高還不及他的胸口,但氣勢可一點也不輸人,崩裂的理智讓她完全忘了顧慮自己的安危,不擔心她的下場極有可能是被他當成沙包拋出去。
「我沒有推卸責任。」他這不是要負責了。
屠勵虎揚揚手中的鈔票,如果他推卸責任的話,根本不會理她,還讓她有機會像只憤怒的貓兒對他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