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在外間,少夫人一喊,奴婢就听見了。」冬菊和冬麥收拾好床上的四喜果子便退出,手上是主子換下的嫁衣等物品。
外間……那不是只隔了一道薄薄的牆,內室的動靜全然一清二楚,連夫妻間的房事……
思及此,蒲恩靜面上一熱的暗暗申吟,她的臉皮實在不夠厚,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旁人眼中,包括最私密的事。
不容她多想,因為太困了,眼皮一直往下掉,暖香迎人的燻被軟得像羽毛,她用臉蹭了蹭並蒂蓮纏枝的被面,眼兒輕闔,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好不舒坦。
頭一偏,她就這麼睡著了。
堂上的雙燭紅灘瀑,燭芯爆出個火花。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一會兒,感覺到胸口傳來令人不適的搔癢,叫人喘不過氣的重量壓在身上,蒲恩靜這才悠悠地轉醒。
「別怕,是我。」一陣熟悉的低語輕喃。
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酒氣,燻得蒲恩靜受不了的擰起鼻,水眸顫呀顫的掀開。
「你掉進酒缸了嗎?」
「酒缸?」蘭泊寧寬厚的胸膛發出輕微的震動,笑聲成串。「我仇人多,他們一個個趁今日來報仇,被灌了不少酒。」
「不會殃及我吧?」她不與人結仇,他的仇人不等同她的仇人,個人造業個人擔啊。
他一听,笑著往她鼻上一咬,「夫妻是一體的,夫貴妻榮,一榮俱榮,一衰俱衰,誰也逃不開。」
「不能做分割?」她抱持著小小奢望。
「你的手和腳能分開嗎?」蘭泊寧的手往她的衣物下探入,模索著不及盈握的細腰。
蒲恩靜搖頭,不自覺地身子一縮。「我……我還小……」
「小?」大掌覆住微隆起的小丘,輕笑。「的確是小了點,還沒個肉包子大呢!你得多吃點補回來……啊!小野貓,你想斷了爺兒的子孫根嗎?」
真是的,小小的人兒,脾氣還真大,一點玩笑也開不得。
算他閃得快,不然……蒲恩靜挪挪被壓制的腿。「有耐心的人才能吃到好果子,我還會……長大。」
蘭泊寧壞笑地贊同,撥開大紅衣襟,直盯著繡桃紅纏枝石榴花肚兜包裹下的小隆起。「長快點,需不需要我幫忙?」
眼看他低下頭,含住輕薄兜衣下的小紅莓,她一時心慌地將人推開。「可不可以……不要……」
眸光閃了閃,蘭泊寧重重地吻了突起的小點,抽身。「我先去洗淨全身的酒味,你等我。」
等……等他?!
蒲恩靜瑩白的身子顫了一下,少了胭脂的粉色唇瓣被她咬出幾道牙印,她閉上眼楮,做出豁出去的準備。
一盞茶後,一股濕氣靠近,喜床的另一邊微陷了一下,身邊多了個人,她屏氣凝神的等著,身體硬得像石頭。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請安。」橫過一條手臂,蘭泊寧將小臉繃得死緊的小妻子摟入懷中。
咦!就這樣?
「不然你想怎樣,要我重振旗鼓?」他樂意得很,就怕她干扁的身子承受不起。
原來她竟不知不覺把心底的話說出,蒲恩靜面紅如潮,「我……我睡著了,說的是夢話,不用理會。」
「哼!」蘭泊寧兩臂收束,將人抱得更緊。
第5章(1)
鳥語花香,風和日麗。
淡淡的荷花香氣從屋外飄進,伴著晨間的露水與微風,朦朦朧朧地,似有若無,忽遠忽近。
從懂事以來就不喜歡早起的蒲恩靜忽地睜開眼楮,微光透入的窗欞停了幾只鳥雀,圓乎乎的腦袋不時往里探看,似在看看里頭有沒有糧食,屋內的人怎麼還不起床。
不管是態度強硬的姊姊,還是溫言軟語相勸的娘親,她是能賴床就盡量賴,不到迫不得已絕不起床。
時間是自己的,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反正起床不是在繡花便是發呆,沒旁的事好做,起不起身又何妨。
可是天才蒙蒙亮,還有些昏暗,她也十分訝異自己會起得這麼早,打破了以往的睡眠作息。
「你再東模西模的模下去,把我撩撥上火了,你就拿身體來抵,我不介意補過洞房花燭夜。」
她一僵,神情怔愕地回過頭,星眸惺忪地看向近在眼前的大臉,慢半拍的現在才掌握狀況
「啊!你……呃,你起得真早……」驚慌中,她曬笑著收回「你怎麼在我床上」的那句話,連忙改口。
僅僅一夜,她由姑娘變新婦,她還在努力適應身分的不同,畢竟落差太大了。
「沒你起得早。」他面色冷峻的看著她放在他腿上的手,只差一點就踫到兩腿間的昂藏。
訕然的縮回手,她止不住的懊惱。「需要我……妾身服侍夫君淨面、穿衣嗎?妾身先為你梳發。」
長達五年的輪椅生活,也接受了再也站不起來、終身殘廢的事實,即使換了一具軀殼,蒲恩靜還是習慣性的在起床前揉揉麻木沒感覺的腿,利用適當的按摩使肌肉不致萎縮。
可是她剛醒來時迷迷糊糊地,忘了這不是她那被車子輾斷、全無知覺的雙腳,仍舊不自覺往下模向小腿肚。
她完全沒發覺粗細大小的差別,殘存的記憶中,她的腿對撫模沒任何感覺,因此模了也察覺不出來,她只當是自然感受,沒想過她模的竟是別人的腿,還是男人的大腿,以及……令人尷尬又敏感的部位。
靜默地互看了一眼,不做任何回應的蘭泊寧徑自起身。「一家人不興禮不禮的作派,以後直接用你、我相稱即可,什麼妾身、夫君的听了刺耳,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妾。」
他不需要她卑微,只要如同她平時那般的和他相處,她使起小心眼的模樣還挺逗趣的,重點是,她不怕他。
不是妾……難道他有……「你的後院還清靜吧?譬如通房、妾室什麼的,初來乍到,我可是不懂規矩的。」
听著她略帶酸意的試探,蘭泊寧翻身將一半身子裹在絲被里的妻子抱起,嘴角微揚,抱著她走向瓖嵌西洋鏡面的螺鈿梨花木梳妝台,將她安置在梨花木圈腳椅上。
「沒有通房,沒有妾室,你在嫁我之前沒打探清楚嗎?我在外的名聲是冷酷無情,刻薄暴戾,如今二十有四了,沒人敢嫁,除了你。」她是唯一不存任何妄念的人。
聞言,她松了口氣,沒有妻妾相爭的困擾,日子應該不難過吧。「那你要對我好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擺出凶臉嚇唬我,我膽小如鼠,不禁嚇的,要記住。」
「你膽小?」他一嗤。
「是膽小呀!你一凶我就嚇得渾身發抖,連話也說不利索了。」她收攏襟口,從明亮的鏡面偷覷身後的男人。
「你是給你一把斧頭就能劈山的人,還裝什麼文靜秀慧,昨兒夜里你還想踢我呢!」要不是他閃避及時,蘭家的香火就要斷送在她的瑩潤玉足上了,新妻猛如虎,豈是鼠輩。
在認識她之前,對他而言成親不過是傳宗接代的過程,要娶幾個他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是丑得難以入目,他娘也點頭,娶進門的是誰都無所謂。
可是如今,他覺得娶誰都不如眼前的女子順眼,有姿色,還有著不討人厭的伶牙俐齒,敢把他的話翻著說,直視他的眼兒沒有懼意,只有興味以及不服輸和不認命。
蘭泊寧對他娶的妻子十分滿意,雖然還沒肌膚相親當對實質夫妻,可來日方長,他倆要過的是一輩子,不急于一時,到嘴的鴨子能飛了不成,他可以等她的心甘情願。
真愛記恨!她偷偷吐舌。「欸,你把玉篦放下吧,我自己來,你粗手粗腳的,把我的頭發都扯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