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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奴錦衣衛(下) 第15頁

作者︰綠光

「那倒是,這兒一旦入冬,北風強勁得嚇人。」楊安平不以為意地招呼著。「坐坐坐,都坐,別站著,待會就可以用騰了。」

「好。」她笑眯眼,淚水不住地往下掉。

是爹啊……她從沒想過她還能見到爹……

「窮奇,你來啦。」

門邊響起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她抬眼,就見娘親走到面前,如記憶中笑得那般慈愛,對著袁窮奇不斷地噓寒問暖,質問著他怎會喬扮成東廠番子。

袁窮奇應對著,逗笑她,就見她慈愛地笑眯了眼,突地她望向她,「看來是要成親了,可有定下日子了?」

「等京跟我義父說過之後。」

「很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姑娘看起來真不錯,只是……眼楮怎麼紅紅的?」秦氏不解地望著她。

祝湘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有股無法遏制的沖動從身體深處不斷地沖擊著她。

袁窮奇隨即代她道︰「她方才眼楮進了風沙。」

「喔,也是,外頭風是挺大的,每年入冬總是如此,這你也很清楚的,每年過年和妍兒的忌日你都會特地從京城來看咱們兩老,往後,得多顧著家,不能老是這樣東奔西跑了。」

祝湘听著,這才明白原來他還代替自己盡孝道……

「還是得來,祝湘會很願意陪我一起來的。」袁窮奇不著痕跡地握著她平放腿上的小手。

祝湘壓抑著自己,可是阻止不了雙眼近乎貪婪地注視著秦氏。娘有點瘦了,身子骨更單薄了些,說了兩句話,便輕咳了起來。

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她解開身上的帔子就往秦氏肩上一披。「說過入冬時就得要足夠保暖,早上得泡壺參茶喝,都忘了嗎?」她的娘親每到入冬就容易引發咳癥,所以入冬的每個早上她都會泡壺參茶要她潤喉。

秦氏聞言,猛地抬眼直瞅著她,一見是張陌生的臉,不禁疑惑地道︰「姑娘,你……」

那口吻,那叮囑是女兒才有的,可她的女兒已身亡三年……

「我……」祝湘楞住,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夫人,她是個大夫,許是夫人身上有些癥狀才會這麼說。」袁窮奇緩頰道。

「可是……」

「袁大哥,外頭有兩個人說是你的朋友,一個姓齊,一個姓祝。」楊莫愁敲門進來問著。

「讓他們進來,他們是我的朋友。」

適巧齊昱嘉和祝涓回來,打斷了秦氏的思緒。一會,齊昱嘉牽著祝涓入內,一見到楊安平不禁愣了下。「你……不是曹大人嗎?」

楊安平一見到齊昱嘉,隨即認出他是誰,想到邊境一戰傳出睿王失蹤,加上袁窮奇提早造訪,教他聯想到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不禁要秦氏先去準備膳食。

「睿王,曹大人已化名為楊安平,在這小鎮上教書,還請睿王別將這事傳出。」袁窮奇低聲說著。

齊昱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找誰說去?再說曹大人高風亮節,我可都是記得的,他在此處安身立命,也是我所樂見,慶幸當初郭庭邵保下了曹大人。」

袁窮奇滿意地笑著,朝楊安平道︰「用過膳後,先生要是有疑問,我會替先生解惑,咱們現在就先用膳吧,睿王還帶了不少熱食過來。」說著,便將齊昱嘉手上的油袋接了過來。

祝涓則是獻寶似地將剛買來的糕餅和祝湘分享著,祝湘手里拿了一塊,卻沒有想嘗的沖動,她內心一團亂,總覺得袁窮奇……知道她是誰,他是故意帶著她前來的。

第十六章開誠布公(1)

用過膳後,齊昱嘉帶著祝涓又上街去,想買些糕餅明日上路時可以吃。

楊莫愁泡了壺茶到小書房里,楊安平便要他去念書,他在房里先燒了一小盆火才離開。

祝湘不禁感激地望向楊莫愁,感謝這段時日有他代替她照顧著爹娘。突然她余光瞥見娘不住地看著自己,打從用膳時,她就一直瞧著自己,瞧得自己好想告訴她,自己就是她的女兒,好讓自己可以再抱抱娘,可是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

「所以說,這一回听說有錦衣衛安插在睿王的軍隊中,指的就是你?」楊安平壓低聲嗓,就怕隔牆有耳。「所以你才會穿成這樣避人耳目?」

「是。」

「既是如此,你應該要馬上帶睿王回京,怎能還逗留此地?這榆川鎮里同樣有東廠番子,你行事真是太莽撞了。」楊安平完全不能認同他的做法。

袁窮奇不禁輕笑出聲,沒頭沒尾地道︰「果真是父女。」瞧瞧那表情口吻,簡直和祝湘如出一轍,他只能說父女就是父女。

楊安平不解地看著他,就連坐在他身旁的祝湘都愕然地瞪著他。

見楊安平狀似等待他解釋,他隨即取下一直戴在身上的血翠簪。「先生,其實這是當初曹小姐交給我,要我轉交到兩位手中,可是我卻一直戴在身上。」

祝湘睨著他,不懂他在這當頭說這些做什麼。

「這是曹家的傳家寶,你……」

「我其實一直心儀著曹小姐,只可惜她那時已有婚約,我只能遠遠地瞧著她。」他壓根沒打算要將血翠簪還給楊安平,一直緊握在手。「所以,我把這血翠簪當成她,當我沮喪退縮時,握著血翠簪仿佛就像她在身邊鼓舞著我。」

楊安平注視他良久,不解地問︰「可是這支血翠簪該是留在端王府,怎會落在你的手中,甚至說是妍兒交托給你?」

袁窮奇沉吟了下,正要開口,祝湘立刻阻止他。「別說!」

「你不希望我說嗎?」

祝湘楞了下,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他這話意……難道說,他是真的知道她是誰?!

袁窮奇終究還是說了,把端王世子不敢違逆齊賢,所以將曹瑾妍送進宮,成了皇上的妃子,最終死在濯蓮殿。

楊安平握拳怒目欲裂,秦氏則已經泣不成聲地掩著嘴。

「她很痛苦,她不是自願入宮,可是齊賢以兩位生死威脅她,她也只能認命妥協,這就是為何義父要先生化名隱居此處,可惜來不及告訴她,她已病入膏肓……最後她央求皇上請義父替她收尸,而我向義父請命,送她最後一程,她一直掛心兩老,要我欺瞞兩位,讓兩位安心,她哭著要我帶她回家……事隔三年,作夢也想不到,今日我竟帶著她人回家了。」

祝湘豆大的淚水滑落,就見他把血翠簪交到她的手上。「我沒有辜負你的托求,我沒有忘記你的心願,從沒忘記。」

注視著他,淚水如雨滑落,他都知道……那一晚在濯蓮殿里,她的悲傷絕望,其實他都是知道的!

一個如此深愛她的男人,入殿替她收尸,目睹她的死……他有多痛?他有多痛!

「她……」楊安平和秦氏顫著聲問著。

袁窮奇抽了下鼻子,噙笑道︰「你們相信移魂之說嗎?」

「你既是要讓我們相認,為什麼不讓我爹娘喊我的名字?」安撫著秦氏入睡之後,祝湘才和袁窮奇回到房里,一進房她忍不住地問著。

「錦衣衛幾個分部落在王朝七大城里,匯集地方各種消息後傳來京城,南鎮撫司會將有用的資料留下,沒用的好玩的,就會讓我瞧瞧,之前看過在康城里有人記得前世記憶,甚至尋根回到前世的家,亦有提起移魂之說,但是……不得以前世之名喚之,否則……」

「我會魂飛魄散?」她笑得慘淡。

「我不知道,不曾遇過無從得知,但是我寧可信其有,就像我把你的一撮骨灰擱進我的藥瓶里,等到有天我死了,這骨灰會與我葬下,就盼來世可以再遇見你。」袁窮奇輕撫著他系在腰帶上的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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