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見這話,何雨妍就生氣,她很清楚因為竹南萱,京城里許多人對王爺的印象才大為改觀,而這本來應該由她完成的。那丫頭除了說一大堆為他辯駁的話在百姓間流傳發酵外,那俏丫頭也很得人心,她不會記仇,總是笑咪咪的,那些店家雖然在一開始有對她反感,但現今可沒有一家是不喜歡她的。
「王爺專寵她,一攤千金是可以理解的。」有店家如此說。
「但有人說,也許王爺已有十足把握能全身而退,才專心的寵南萱姑娘,再要不就是時間不多了,趁還能自由花錢時就花個開心,畢竟何大人都回府多日,也沒什麼動作,誠如南萱姑娘說的,要是罪證確鑿早就辦了,哪會這麼靜悄悄?」有更多店家對這個說法是點頭如搗蒜。
但何雨妍很清楚,證據的確不足,但這其實是另有內幕。
這些內幕也是爹在這幾日才告訴她,要她離王爺遠遠的,但她就是不甘願,她要沒成為定北王妃不就淪為笑話了嗎?她花了多少時間在他身上是全京皆知啊!
所以,她拒絕了,爹冒火了,生平頭一回罵她,她氣得喝酒,沒想到……
她臉色微微變得蒼白,不,不能想這件事!她決定要忘掉的。
想到這里,她連忙將心思拉回來,定眼看著眼前的穆敬禾,但想想又不對,連忙再裝個打盹的樣兒,頭點一下,再晃一下。
近水樓台先得月,竹南萱拔得頭籌,她能理解,只怪自己沒模清楚王爺的喜好,所以,她再度上門,還先寫了封信,指她私下可拿來她爹查到的所有證據,果然,他願意見她了!
穆敬禾漠然的看著眼前裝羞打盹的何雨妍,心里清楚她在玩什麼花樣。
京城里的探子早有回報,她將他曾找過的幾個店家全叫到她府里去問話,知道竹南萱的一些所作所為以及他的反應,于是想依樣畫葫蘆。
但她大錯特錯了,東施效顰只會是笑話,何況能在他這個王爺面前打瞌睡的特權,也只有竹南萱專屬,其它的誰也不許!
他陡地站起身來,「何小姐既然如此困,就打道回府,這里不是睡覺的地方。」
何雨妍一愣,臉色尷尬的坐正了身子,「可是、可是……」
「就本王所知,令尊已經回府多日,也對何小姐到王府一事相當不悅。」
「是啊,但為了王爺,我將爹辛苦查到的證據帶來了!」她急急的起身,將放在椅上的一只圓筒軸子拿上桌來,「這里面全是書信證據。」
「不必了,本王光明磊落,不做偷雞模狗之事,帶回去吧。」
這意思是她偷雞模狗?她氣憤的跺腳,「王爺太過分了,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竹南萱那丫頭?即使我爹氣到罵我,我還是硬要過來,這份心意爺都不感動嗎?」
她真的很努力了呀。
「听聞令尊巳經替何小姐攀了一門婚事。」
就是這樣她才更氣!「我早就拒絕了,我跟爹說了我只嫁你。」
「本王怎麼可能娶一個不是完璧的女人?」他冷冷的道。
她臉色悚地一變,身子微微一晃。
他冷笑一聲,「今日會見你,不是為那些謀反證據,而是要何小姐別再上門糾纏,你已失格。」
她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
「若再不請自來,本王會將你與府里小廝私訂終身一事告知令尊。」
她急急搖頭,「不,我們不是私訂終身,那個賤奴有什麼資格跟我私訂終身,那是個意外啊,王爺不理我,爹又罵我,我這才喝了點悶酒,沒想到卻讓那個平常就愛慕我的小廝給佔了清白,可我已經——」她倏地捂住口。
「你已派人殺死他,將他丟到亂葬崗。」
她倒抽了一口氣,身子抖得更厲害,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但他冷酷的黑眸仍直勾勾的鎖住她的,聲音亦更冷,「本王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還多更多,那些所謂的證據就連令尊都知道辦不了本王,所以,皇上那里應該也已私下給了他另一道旨意,就是要一直查下去,讓本王繼續當個閑王,當只無牙的老虎就好。」
何雨妍臉色愈發蒼白,怎麼可能?這些話爹的確都跟她說過,所以才要她別再浪費時間在王爺身上,皇上就是要讓王爺一輩子都這樣活下去,磨掉他的野心、也磨掉他的意志……
「走吧!」他下逐客令。
她能不走嗎?可是,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如果我不再糾纏,王爺能否答應——」
「本王會忘了剛剛所說的每一件事。」他冷冷的給了承諾。
她難堪的點點頭,這才將站得遠遠的丫鬟們喚過來,將虛弱的她攙扶起身後,勉強舉步離去。
第9章(2)
穆敬禾終于將煩人的何雨妍解決了,不過,他要找的女人呢?
他返回寢房卻不見竹南萱,說來這個貼身丫鬟愈來愈不盡責了,過去是小心翼髖的貼水模魚,現在竟變得光明正大,還膽大妄為的開始跟他玩起捉迷藏。
當然,穆敬禾知道這事也得怪自己,是他在床事上太過癲狂,讓她在幾次抗議無效下,干脆自己落跑。
但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有這種熊心豹子膽,敢跟他玩捉迷藏。
想著她,俊臉上就全是笑意,也帶著這一臉笑意,他走過回廊、庭院、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曲橋、廳堂,這中間,多少名奴僕丫鬟都連忙行禮,穆敬禾也微笑頷首,一點也不像過去那個陰狠威武,或是冷漠寡言的主子。
但也因為他的模樣就像在找寵物,每個奴僕都得憋住一肚子的笑意,知道方向的就比了比,不知道的就搖了搖頭,與過去的戰戰兢兢可有著天壤之別。
每個人都很佩服竹南萱,一來,她改變了主子,二來,她也很會創造生活情趣,與主子玩躲貓貓,而且還很會換地方,這一次在這里找到,下一次就不會在這里,有的地方更是他們連想都想不到的。
這次在看到他們的主子進到書房後就沒有出來,看來是找到她了。
此刻,穆敬禾微笑的彎身看著在書桌底下的一團黑影。
難怪他遍尋不著,不過,暗衛們就有可能知情不報,但他不怪他們,他要沒問,他們也不敢開口。
她睡得可真舒服,像只偷懶的小貓將身子縮一團,還偷了他馬車上的軟墊塞在桌角,再拿一條被單鋪地,睡得臉兒紅潤。
這些日子,他一點也不在乎紆尊降貴的親自尋她,每回將她抱回床上睡覺時,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涌上心坎。
他眉開眼笑的抱著她步出書房,一路往寢房走。
在書房門口站崗的康遠跟張昱互望一眼,笑了笑,這樣很好,至少爺很快樂。
竹南萱也很快樂,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寬厚胸膛實在很溫暖,在半夢半醒間,她仍有意識,知道穆敬禾又找到她了。
其實,也不是她愛玩躲貓貓,更不是她不識好歹,而是他真的將她寵得太過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找來什麼綢緞坊,要她挑些布料,每一匹布都很美,但也很貴,她挑個意思意思,他大爺手一揮,全要了。
接著再找來七、八個裁縫師,什麼衣服款式不拘,春夏秋冬衣服全都要做,繡鞋、皮靴也要一堆,拜托,她只有一個人好嗎?
然後呢,耳環、項鏈、成指、手煉、發釵、緞帶一盒一盒的,差點沒將她的眼閃瞎了!
說白了,她是不想變成一只開屏的孔雀,所以只好四處躲,讓爺找不她,那些送進來的什麼鬼首飾、配件、珠寶,他大爺有錢要買就買,她懶得理、懶得管,她的時間被壓縮得太慘了,白天被這些無聊事兒佔據,偶而,他想做壞事時又把她拉回寢房,一到晚上,她還得跟他床戰好幾場,是要不要讓人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