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你這死丫頭,本宮皇兒的命差點就被你害死了!」吳皇後憤怒不已,「他待你不薄啊,可沒想到你吃里扒外,捏造子虛烏有的事,讓穆敬坤陰了本宮最疼愛的兒子!」
紀小密想搖頭,但她好痛,真的擠不出一絲力氣來。
「母後,請把鞭子給兒臣!」穆敬孝瞪著渾身都是血的紀小密,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皇兄。」穆敬禾皺眉。大皇兄一向溫和親切,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激動的火焰。
「七弟,是皇兄沒用,空有眾多抱負卻無力施展,弟弟有多麼支持皇兄,朝中無人不知,卻因此讓你成了十三弟的眼中釘。」穆敬孝既愧疚又生氣,「是皇兄害了你,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沖著皇兄來才是!」
「不是皇兄的錯。」穆敬禾搖頭。
「是,是皇兄的錯,皇兄更為你感到不平,努力在戰場上殺敵奮戰,打了勝仗,卻得到罪犯般的待遇。」穆敬孝愈說愈難過。
「太子……」吳皇後感到不忍,眼眶都泛淚了。
「母後,兒臣是太子啊,卻因為一點威脅感都沒有,所以十三皇弟設計誣陷的對象不是兒臣,而是對兒臣掏心掏肺的七弟。」
他悲痛萬分,低下頭想掩飾眼中的淚水,卻突然抬頭,一把抽走吳皇後手上的皮鞭,啪啪啪的狠抽向紀小密。
瞬間,一道道血痕涌現,原本就破爛的衣服更殘破,紀小密全身上下鮮血淋灕,連吭聲唉痛的力氣也沒了。
「皇兄,夠了!」穆敬禾扣住皇兄的手。
皇兄一向善良仁厚,現在卻發狠的鞭打紀小密,血都濺到臉上了,肯定是因他連累到自己而太過憤怒,需要這樣來發泄。
「七弟,對不住,是皇兄太沒用了。」穆敬孝丟下鞭子,斯文俊逸的臉上染了血,卻有著更深沉的痛楚。
紀小密的意識早已模糊,她勉強張開腫痛的眼皮,看著穆敬孝陡然靠近的臉龐,下意識的要對他一笑,然而——
「你這個可惡的賤丫頭,本太子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我詛咒你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世都是卑賤的奴才!」
字字夾帶怒火的字句清清楚楚灌入紀小密的耳中,她腦袋轟地一響,眼里瞬間露出熊熊恨意,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力氣,她陡地張開嘴,惡狠狠的咬住穆敬孝的耳朵。
「啊!」他痛叫出聲,急忙要推開她,但紀小密竟咬得更深,濕熱的鮮血迅速染紅他的脖頸及手。
穆敬禾臉色一變,立即上前,一手扣住她的脖頸,喀地一聲,捏碎紀小密的喉骨。
紀小密一雙布滿血絲的瞳眸瞪得大大的,充滿怨念的瞠視著穆敬孝,不甘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然而,她不見完膚的臉龐上神情如猙獰的惡鬼,穆敬孝粗喘著氣想走,卻被她這樣的神態震攝住,一時之間竟僵立到無法動彈。
「天啊,太子,你的耳朵!」吳皇後急急趨近,這才發現紀小密雖然死了,但神情充滿怨恨,牙齒還緊緊的咬著自己兒子的耳朵不放,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涌上,踉蹌倒退。
穆敬禾蹙眉,雖覺得有些奇怪,但隨即想到兩人安居皇宮,何曾見過這等淒慘又恐怖的死狀,也難怪他們會怕。他立即扳開紀小密的下顎,讓穆敬孝的耳朵得以月兌離她的嘴巴,再捂著大皇兄的耳朵,對著地牢外大喊,「快叫大夫!」
偏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
秦嬤嬤急急的走出去,拉住其中一名丫鬟詢問,該名丫鬟想也沒想的就答,「太子受傷了。」說完連忙往漠善園的方向跑去。
太子怎麼會受傷?那爺呢?秦嬤嬤也擔心了,急著往漠善園去。
身為穆敬禾的女乃娘,她是少數可以進出該園的人之一,只是才走了兩步,她又轉回頭看著趴在桌上熟睡的竹南萱,快步跑回她身邊,「南萱!南萱!」
竹南萱吃飽喝足了,還梳洗換穿上王府的丫鬟服,藍白色刺繡裙服,因要做事,所以不是寬袖,而是窄袖,穿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美得讓她瞪著銅鏡里的自己都看痴了眼。
只是現在什麼都不必做,得耐心等著王爺召見,但人一吃飽,腦袋就缺氧,她頻頻打盹,忍不住趴下睡了,但誰一直搖她?
「南萱,起來了,太子受傷,我得去——」
「什麼?受傷好,我去。」她腦袋還沒清醒,卻下意識的從椅上彈跳起來,就要往外沖。
秦嬤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你去做什麼?你是大夫?」
「我是護——丫頭呀。」她定楮一看,在看清眼前是秦嬤嬤後,連忙咽下到口的「士」字。
「對,還是個沒上手的丫頭,所以你留在這里,保持清醒,千萬別亂跑。」秦嬤嬤表情很嚴肅。
她用力點點頭,她本來就沒想跑,只是職業病作祟,在急診室當差太久了,即使生性懶散、很愛混水模魚,听到受傷、傷患等關鍵字,雙腳也會立即行動。
秦嬤嬤腳步匆匆離去,她在王府里多年,很清楚哪些事能問、哪些事不能,還有誰可以讓她放心的問。
她找上了郭總管。
「太子讓紀丫頭咬傷了耳朵,紀丫頭死了,尸體已派人去處理掉,大夫就快來了。」郭總管迅速的回答。
「爺他沒事吧?」
「沒事,那丫頭沒有傷害到爺。」
「那就好。」
秦嬤嬤松了口氣,自從讓皇後娘娘欽點當穆敬禾的女乃娘那一天起,她就被迫遠離自己的丈夫孩子,在皇宮待了二十年,丈夫早已再娶,攜兒遠離皇城,再也見不到兒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
而穆敬禾填補了這份遺憾,他從小就吃她的女乃水長大,雖然她只是個奴才,但她心里早已當他是自己的兒子一樣關心著。
在郭總管俐落的指揮下,匆匆趕至的大夫替太子包扎傷口,丫鬟備了熱水,伺候他沐浴包衣,喝了壓驚的定神湯。
之後每一個人,包括大夫都被嚴厲叮囑對今日之事要守口如瓶,大家點頭後便一一退下。
此刻,廳堂里,穆敬孝已一身清爽,耳朵的咬傷並不嚴重,只是他受驚不小,臉色慘白,腦海里不時浮現紀小密如鬼魅般猙獰的臉,神情驚悸不安。
穆敬禾見狀,內心十分不忍,「傷人的事皇兄一向就做不來,日後還是由弟弟來處理吧,只是……」他突然停了口,深邃黑眸里懊惱一閃而過,因為他竟然將重要關鍵人給殺死了!
吳皇後知道他的想法,安慰道︰「禾兒,別太苛責自己,你只是太在乎你皇兄,看到他被那死丫頭傷害,下意識就下重手了。」
「但還沒有問出一些重要的事,也還需要讓她跟十三皇弟對質。」他還是很氣自己。
「七弟,是皇兄太沒用了,好不容易逮到那丫頭,沒想到皇兄不但沒幫上忙,還……紀小密極可能是唯一能洗刷你冤屈的人啊。」穆敬孝也很自責。
「百密總有一疏,我一定能再找到其他證據或證人。」穆敬禾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跟皇兄。
「說來,真的是母後跟你皇兄太窩囊,除了倚賴你外沒任何親信,宮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計咱們,潛伏的細作又有多少……」她眼眶微紅,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宮門血海、爭權奪利之事不斷,父皇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兒臣不會坐視不管,只要是母後跟皇兄的敵人,就是兒臣的敵人,誰敢對你們不利,兒臣定會讓那些人灰飛煙滅、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