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祈天佑的眼皮緩緩垂下,再度沉沉睡去。
經過整整一個月的休養,祈天佑算是完全康復了。
這一個月以來,田潔兒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不管他的意願,一頭熱的卯起來當他的小妻子照顧他。
罷開始的一個禮拜,祈天佑把田潔兒當空氣,不只一句話都不肯跟她說,就連一眼也不肯多瞧,這讓她很傷心、很失望,但她知道這是自己活該,誰教她要違背兩人的誓言,沒被他直接轟出門,她就要偷笑了。
然後,在某個她昏昏欲睡的夜晚,他開口跟她說話了,他說——
「只要你能讓我笑,我就原諒你。」
只要博君一笑,是嗎?那還不簡單。
被冷凍已久的田潔兒,這下子可全解凍了,她樂得睡蟲瞬間跑光光,二話不說,她開始講笑話,一個不行再來一個,她就這樣一直講、一直講,講到她口干舌燥不得不去喝口水時,他居然丟給她一字——吵,然後就閉上眼楮睡覺了。
沒關系,講笑話行不通,她隔天換成講自己的糗事。
沒想到祈天佑听完之後說——悶。
因為如果他真覺得悶,為什麼不早點說,她連自己剛學會走路就踩到狗大便的倒霉事,都講給他听了。
算了,沒關系,她還有一招——變魔術。
不過,她得抽空回去準備道具,順便再練練身手。
田潔兒背著祈天佑偷練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找回手感,她信心滿滿的把在大學社團里學會的魔術,全都表演過一遍後,他沒意外的又賞她一字——爛。
三連敗!田潔兒覺得自己內心都在流淚了。
但沒關系,失敗為成功之母,雖然他們人在醫院,取悅的方式有諸多限制,令她無法盡情發揮、大展身手,她還是非常努力地試著討他歡心,比如說——
裝可愛,失敗;撒嬌,失敗;扮鬼臉,失敗……失敗、失敗、失敗,所有她可以想到的,她都試過了,但統統失敗。
田潔兒只好再去弄些新鮮貨回來,好博君一笑了。
如今祈家,祈天佑最大,他說一,無人敢說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人人莫不把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就怕他感受不到自己對他濃濃的愛意。
所以祈天佑就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兼利用,因為他想,既然老天爺放他一條生路,自然也不會希望他只是賴活,所以他決意重新整理自己的人生與未來。
首先,他預計進入自家集團工作,為將來接班做準備。
接著,他向祈尚廉要來田家母女原來住的那棟小透天厝,他答應過喬可婷要當五只羊工作室的主人,所以他總不能連個安穩的家也不提供,是吧?
至于田家母女住所……當然不會是在外頭租房子。
正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祈天佑的命差點沒了,祈尚廉若不找只代罪羔羊來剝皮,以消心頭之恨怎行,而方偉平就是那個倒霉鬼,誰教他沒事愛要跳進來蹚這灘渾水,被祈尚廉修理得淒淒慘慘,也純屬他活該。
擺平了方偉平那個小人,田家母女自是不必再躲藏,而獨居的林婆婆一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喜不自勝的張開雙手邀請她們一起同住,如此一來,不只她們住的問題解決了,也圓了所有人心中的希冀,豈不皆大歡喜?
近來,祈天佑可說是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昨晚祈尚廉通知他,被他砸毀的家已復原完畢,喬可婷也來向他報告五只羊工作室已搬進新家,現在全看他何時出院,回到全新的戰斗位子。
「老公,你看。」
來了,不知道今天田潔兒又要出什麼新怪招了?祈天佑沒有絲毫期待,勉為其難地看了田潔兒一眼,卻差點被她手上的粉紅女圭女圭,撕了他的撲克臉。
那一張大餅臉是怎麼回事?它一定要長得這麼奇特嗎?
「這是最近很紅的丑比頭,它是屁桃君,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田潔兒笑出一口白牙,開心的獻寶。
「丑!」
「對啊,丑就是它的賣點啊,你不覺得它丑得很可愛嗎?」田潔兒賣力推銷,只為了換取他一個微笑。
祈天佑懶得回答她這個蠢問題,徑自道︰「我要出院。」
「哦。」田潔兒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話,垂下頭、垮下肩,拖著腳步,下意識往護理站走去。
唉,又失敗了,這是第幾次了?她已經算不清楚了,她都不知道原來祈天佑這麼難討好,記得以前她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對他甜甜一笑,他就會給她一個大大的
笑容,還會模模她的頭……咦?對了,她來護理站要做什麼?
「你今天獨步了沒?」
一個女孩的問話聲,瞬間奪走田潔兒的注意力,她不由得豎起耳朵,仔細聆听那對看似小情侶的男孩女孩的對話。
「你也有玩獨步武林哦?」男孩笑著回問。
「當然,這款爆紅的手機游戲,不會玩很丟臉。」
「你不是不喜歡玩這種打斗的游戲嗎?」
「這款不一樣。」女孩將手機拿給男孩看,「你看,我選的人物多美呀,真希望有桌布可以下載。」她一臉期待的說。
「應該快了,听說有人破到最後一關了。」
「這麼快?獨步不是才剛上架兩三個禮拜而已嗎?」
「你不是高手,不懂高手的境界。」男孩頓了頓又說︰「听說獨步的設計者大有來頭,一些退隱的高手統統冒出來挑戰。」
「也就是說,絕對會有獨步的周邊商品嘍?」女孩開心的叫道︰「我要買、我要買,音樂呢?獨步的音樂好好听哦,會有賣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小潔、小潔。」
「啊?」一只手在眼前揮呀揮,田潔兒這才收回目光與心思,「什麼事許姊?」
許姊一听笑了笑,「是你來護理站有什麼事才對吧?」她是負責這一層樓的護理師之一,兩人相處了一個月,想不熟也不行了。
「哦,我老公說他要出院了。」說完,田潔兒突然愣了好幾秒,「許姊,我老公終于要出院了。」她開心大叫,只差沒跳起來。
「好,你說一次我就知道了,也不用叫得那麼大聲,等賬單列出來後,我再拿去病房給你。」
「嗯。」話落,田潔兒笑著揮了揮手,快步奔回病房。
「老公,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太好了,還有你的游戲爆紅,太棒了。」田潔兒沖入祈天佑的懷中,緊緊的圈著他,仰著小臉開心的說。
游戲爆紅這事還需要她說嗎?祈天佑只是听著,沒有任何響應。
如果是以前,祈天佑見她這個樣子,一定會低下頭親她,只可惜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所以田潔兒並沒有如預期中得到一吻。
又一次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但田潔兒並不灰心,反而愈挫愈勇,「老公,我不會認輸的,回到家後,我保證,你一定會對我笑,而且會笑到闔不攏嘴,你等著瞧。」她發下豪語,拚了。
她用來用去,還不就那幾招……不,不對,是愈來愈沒看頭才對,他有什麼好瞧的?
祈天佑對她是完全沒有期待,若不是一開始他實在是太生氣了,她說自己的糗事時,他就會笑到肚子痛了,如今只能說……算她倒霉嘍。
祈天佑出院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回家,而是去看林婆婆,這是他住院時答應林婆婆的事,因為他實在不忍見一位老人家,三不五時就跑去醫院探望他,那樣舟車勞頓太辛苦了。
「林婆婆,我來看您嘍。」一進門,祈天佑揚聲喊道,給正在後頭準備午餐的林婆婆,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