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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妻(下) 第11頁

作者︰千尋

他記得瑀然曾經問︰「爺爺,您在軍中有勢力,爹爹在朝堂里結交好友無數,如果我和大哥、弟弟都做大官,皇上不會想對付咱們家嗎?」

那是第一次,瑀然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他不想參加科考。

當時,瑀然只有八歲!

幾個孫子都比他睿智吶,這些年他才算看透人生,明白不可能把所有的好處全攥在手里,他清楚,申家想從皇上身上得到尊榮富貴,而皇上卻想從申家手里奪回過去給的恩賞,只是苦無機會。

申家子孫越能干,皇上就越猜忌,幾次他想勸兒子退隱,但兒子堅持留在朝堂替幾個兒子埋根基,沒想到孫子比兒子看得更透徹。

「你打算怎麼做?」

「藏寶處並不危險,我打算利用這次尋寶機會詐死。」璟然很清楚,任何事都躲不開祖父的眼,所以不打算隱瞞。

「為什麼?」

「孫子想過了,倘若我真帶著寶藏回京,君無戲言,皇上將被迫把公主賜婚給我,並讓孫子接下世子之位、進入朝堂。

「這些年孫子心中不平,老覺得自己被皇上冤了,依孫子驕傲的個性,有機會出仕,便再不可能隱埋才能,繼續庸碌一生,屆時鎮北王府在京中的地位將再升上幾級,樹大招風、功高震主,得罪皇上不說,為求平衡,日後大哥有任何戰績,皇上都可能因為擔心鎮北王府坐大而處處壓制,這對大哥不公平。」

「所以呢?」

「我詐死後,皇上為了感念我的尋寶功勞,必定會替鎮北王府封立世子。對皇上而言,最佳的人選是二哥,不是大哥,因為二哥醉心醫術,對朝廷政事不感興趣,我沒猜錯的話,

皇上會讓二哥領個閑差、坐領干薪,一個碌碌無為的爹、一個無欲朝政的二兒子,再加上退隱的祖父和不在人世間的我,鎮北王府再也不會是皇上的心頭刺,屆時皇上便不會處處打壓大哥。

「太子性情溫和實誠,與皇上天差地別。朝堂上,有父親的好人緣為大哥鋪路,私底下,大哥與太子情誼深厚,日後大哥定會在朝堂上舉足輕重,申家門楣自有人爭榮競耀。至于母親,我不在了,她再也沒什麼好爭的,王府後院會安靜得多。」

「你倒是各方面都算到了,那你呢?」

「我有當鋪、有人脈、有勢力、有數不盡的金銀,日子自然會過得暢快。」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

「是。」

申老太爺一揚嘴角,果然是令他驕傲的孫子,「很好,你每個細節都精算過了,但瑀然打死不現身,皇上如何能封他?」

「二哥是和我一起回來的,他答應過我,在我出京尋寶的這段期間會待在京城里,關注王府。」

「他都回京了,還不肯回府看看我這個老頭子?」申老太爺嘆道。

「二哥心里是記掛祖父的。」

「我明白。」

「祖父,等寶藏運回京城,我的死訊也傳回京之後,請祖父「大病一場」吧……」祖父不病,戲就不夠真,騙不了二哥回府,更騙不了皇上那雙眼,早說過了,要哄得過皇上,就得比他更入戲。

听著璟然的話,申老太爺忍不住大笑,這孩子竟連他這祖父也算吁進去?不過,他沒說錯,瑀然那孩子再孝順不過了。

第十五章放下食堂老板娘(1)

五年後,江南,燕子湖畔——

這里是所有到江南的人都想一游的地方,不單因為湖色風光吸引人,更因為那家食堂的老板娘,美得令人驚艷。

那家食堂有個很奇怪的鋪名,叫做「放下」。

有人說︰那是因為看到燕子湖,心里有再多的事都會不自覺地想放下。

也有人說︰見過老板娘之後,再美的女人也會被放下。

不管是哪個說法,都沒有經過老板娘的親口證實。

「放下食堂」主事者是一名姓韓的二十歲女子,有個四歲多的兒子,听說丈夫去世後,為夫家所不容,被趕出門。當時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上孩子,只好帶著嫁妝離開夫家,來到這個江南水鄉。

江南很美,湖光水色、地靈人杰,人人都說再丑的女子到這里住蚌三、五年,也會染上一身溫柔婉約。

確實,老板娘本就是個美女,在這兒住上這許多年,容貌不但沒有因為歲月而留下憔悴的痕跡,反而更增上幾分柔美。

她溫婉的笑容,總笑得顧客失心瘋,點了滿桌子吃不完的菜,讓食堂賺上一筆。不過顧客也並不虧錢,因為放下食堂的菜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能夠買到、吃到,都算賺到。

這天,老板娘希帆握著兒子小憫的手,一筆一筆的教他寫字。

她並不贊成這麼早教孩子寫字,但小憫鬧得厲害,子京受不了,跑到她跟前訴苦。

「主子,您不教小憫學寫字,他老是對著牆上的掛牌和菜單牌子自己亂寫一通,萬一寫錯了,以後要改就更加困難了,定下的錢也不好三不五時的改。」說罷,熱血沖動的好青年卷起袖子就要當小憫的師父。

讓子京教?他那手爛字?希帆額頭降下密密麻麻交叉分布的黑線,于是她決定自己教。

但教了之後,才發現小憫真是個與眾不同、瀕臨絕種的稀有孩子。

她只听說過給孩子玩具糖果、帶他們出門玩,孩子會樂得大叫,倒沒听說過教寫字、讀書,孩子會像中樂透特獎似的瘋狂。

那天,小憫听說她這個娘終于松口肯教他寫字,他竟高興得樓上樓下跑三趟,嗚嗚啊啊的大叫好幾回,她乍看之下還以為他是紅皮膚的印地安人。

生個稀奇孩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希帆不打算追究答案,反正不管是好是壞,都不能把他給塞回肚子里從頭來過。

「主子,四月初六快到了,咱們又要賣泡菜餃子、酸辣湯和芋頭稞嗎?」

夏子京把賬本往希帆跟前一放,揉揉小憫的頭,他是小主子,照理說這麼做很不禮貌,但主子發話說小孩子不可以給他優越感,否則日後沒本事還自視甚高,就是人生重大悲劇。

優越感是什麼他不太確定,但他大概知道就是不能把小主子捧在掌心里的意思吧,可是小主子這麼可愛,不疼他很難耶……

離題了,他們正在談的是四月初六的菜單。

不知道什麼理由,主子堅持每年的這天,食堂里只賣兩道小吃和一道湯品,小吃就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湯是酸辣湯,已經好幾年了,年年一樣。

希帆看著子京滿臉的疑惑,淡淡地笑了。

與其說她是用兩菜一湯來紀念那個喜歡重口味的男人,不如說她是用它們來記錄一段愛情、一份感覺。

五年前的四月初六,她穿越來的第一天,遇見聾啞盲又不良于行的海倫公子,孤獨的她一天一點愛上靠在他肩膀上的感覺。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好男人,不曉得他的身分,初初穿越,她依賴上只能依賴自己的他。

很奇怪的邏輯,但她本來就是個奇怪的反骨分子,辯論社教會她站在反方立場看論點。

可是在梅花村里,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夫妻,照理說反骨的自己不可能理所當然的接受,她明明就覺得柳樹村那卷款潛逃的婦人沒有錯,身為新時代女性的自己,應該為了追求幸福跟著照做,但是她並沒有。

她認認真真把他當成丈夫,仔仔細細照料他的起居,然後一天一點愛上他,愛得難以自拔。

針對這一點,直到現在她還弄不清楚,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傻?只能歸咎穿越後會有一段腦袋混沌不清的適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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