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母妃。」嘟著鮮艷紅唇,她走得極慢,又頻頻回頭看了幾眼,見莫滄安根本對她不理不睬,長公主的脾氣又上來了,她伸手打了宮女,腳一跺才跟上走得快的蓮太妃。
這對令人難以忍受的母女走了,凝窒的氣氛才消散,此時爆出不可遏止的大笑聲竟是皇上。
「好,干得好,你們都讓朕刮目相看,朕服了你們,果然長了一對夫妻臉。」夫唱婦隨。
「皇上,君無戲言。」莫滄安提醒皇上不要光是口頭的贊揚,要給點實質上的,不然誰為他賣命。
「哎呀!你就不能讓朕喘口氣嗎?把朕逼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嘖嘖嘖!朕打你用小杯箭射朕的愛馬時就認識你,怎麼不見你給朕一句溫言軟語,盡看你一張沒表情的冷臉,朕以為你這輩子就是顆不開竅的石頭,沒想到……」
居然是個多情種,看著未婚妻的眼神有多熾熱,簡直要把御書房給燒起來了,面冷,心火熱。
「皇上,你離題了。」廢話真多。
第八章想要賜婚貴女攔(2)
趙京輝雖貴為皇上,卻也有一、兩個還能聊兩句的知交好友,侯府世子莫敬安和其弟莫滄安兄弟兩人的性格都偏冷,向來公事公辦,正好投他所好,交情算是不錯。
所以有時候在交談上不像君臣,倒似好友閑聊,少了幾分威儀,多了些逗趣,談笑若知己。
「滄安,朕頭一回見你為了一件事如此急躁,你向來的冷靜和自持哪去了,還敢催促起身為帝君的朕,看來深陷情海呀!」逮到機會的皇上忍不住揶揄兩句,錯過這一回,這冷僻性子的臣子還不知何時才肯讓他取笑一番。
「皇上,臣搜集有關福家私下賣官的證據,想必皇上不急著要。」想扳倒蓮太妃一派黨羽,鞏固皇權,皇上比誰都心急。莫滄安不疾不徐的取出自黑漆木匣中取得的證物,是一份買官名單和交易賬冊三本,以及若干不法勾結。
一看正是他所要的證物,看似溫煦斯文的皇上目露精光。「賜婚一事朕開了金口就不會收回,不過……」
他雖沒將話說出口,但聰明如莫滄安了然在心。「主因在蓮太妃和長公主身上,皇上多有顧慮吧!」
「把她們擺平了,朕做主賜婚,讓你們風風光光大婚。」笑面虎一般的皇上又耍了一次無賴,他嘴上說得輕松,所謂「擺平」,事實上是徹底鏟除福家黨派,使其從朝廷消失。
在外有賣官收取暴利的福勝守,有銀子做後盾,在皇宮的蓮太妃便有一座穩妥的靠山,讓她以利收買人心,擴大她在宮里的勢力,使其削弱帝王力量,如此她便能在宮中橫著走。
就連皇上也心驚她十年來所建立的龐大利益勢力,牽扯在內的官員出乎他意料外的多,若是稍有不慎,將動搖柄本。
因此他不敢動蓮太妃,只能由著她張牙舞爪。
在沒有萬全準備之下,牽一發動全身,他絕不可能拿皇位冒險。
「你是關御史的遺孤?朕暫時不能為你正名、平反關御史所受的冤屈,暫且忍耐一段時日,朕會還關家一個清名。」
皇上在取得關御史臨終前讓女乃娘帶走的證據,里面條條名列證據確鑿的真相,但為惡多時的福家同時牽扯了好幾件重大案子,為了將其一網打盡,故而暫時不做任何動作。
他們在等候,悄然布局,嚴密注意福家的一舉一動,待時機成熟,到時一個也別想逃月兌!
不過在這之前,只好先委屈關朝薇以莫家客人的身分住進懷安侯府,同時為防風聲走漏引來殺機,莫滄安向家人介紹她是戰國公沈博來義女,且他已讓皇上擇期為兩人賜婚。
因此關朝薇仍沿用先前的名字——季薇薇,好掩人耳目。
只是侯爺夫人朱氏不喜關朝薇的出身,名義上說是義女,可到底仍是一名父母雙亡的孤兒,放眼京城的貴女圈,朱氏還是中意母妃權傾朝綱的趙玫清,長公主做媳婦誰不愛。
「娘,你在干什麼?」
使壞被逮個正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朱氏一臉「驚嚇」地拍拍小兒子手臂。「大呼小叫什麼,想嚇壞你可憐又膽小的娘親呀!我只是看季姑娘太害臊了,一桌子好料理盡挑干扁扁的菜梗吃,想她沒認國公爺為父之前肯定過得不太好,你娘我善良,給她夾點肉吃不行嗎?你還大聲嚇娘。」
太壞了,娘生兒,痛三年,兒不知娘心,更痛。
「不孝子。」餐桌上立即出現老子教訓兒子的聲音。
侯府里的正經主子並不多,平常是各過各的,也少在一起用餐,由大廚房煮好再送到各主子院落。
可是今日倒是到得滿齊的,給人農家大叔憨厚溫馨感的老侯爺莫立夫,其眼神銳利,一看即知並非簡單人物,到底在官場打滾過,只是老年不喜管事。而莫滄安的父親莫士禎則表現冷淡,從頭到尾一眼也沒看向不受歡迎的客人。
大概是受到妻子朱氏的囑咐,因此對客人有某種程度的排斥,不喜歡嬌客的到來破壞侯府的和諧。
侯府世子莫敬安看起來很凶,板著一張嚴厲到會嚇哭孩子的臉,他只冷冷地看了關朝薇一眼便擰起眉,既不招呼也不出聲,活似她是一幅掛歪的畫,不值得一覽。
芳姨娘是府里唯一一個小姐莫禾然的親娘,但因侍妾的身分不能出席,所以關朝薇並未見到她。據說是官家庶女,學問好,大義明理又極規矩的人,在侯府的地位雖是姨娘,可莫家人都很尊重她,尤其是朱氏最離不開她。
因為肯耐心听朱氏說話又不擺臭臉的人只有芳姨娘了,人生的唯一知己呀。
至于才十歲的莫禾然很安靜,安靜到有點反常,她的食量小得令人驚心,挑挑撿撿吃不到兩口,不過人長得可愛,眼楮很大,臉圓乎乎的像土撥鼠,莫家人都非常疼她。
因為關朝薇這個莫滄安現任未婚妻的緣故,所有該出現的人都來了,不避諱男女同席,也是人少的原因,全都上了主桌,也就上演了全家人排擠一人的可笑局面。
當然莫滄安除外。
「娘,孩兒不是說過薇兒跟著師父修行,自幼茹素,你夾肉到她碗里是害她破戒。」這個親娘呀,簡直胡來,行為和思考方式比三歲孩童還稚氣,光看表相不重內在。
「哎呀!怎麼連肉都吃不得,她不是還俗了嗎?還守什麼清規戒律,來,吃魚,對腦子好。這蹄膀肉炖得軟爛,抿一口就化了。還有這片鴨呀,滋味才真的美味!快吃,快吃,別跟我客氣……」朱氏的筷子沒停過,一直夾葷食。
但她沒有往自個兒的碗里放,全夾給還俗的半個尼姑。
「娘,你可不可以收斂點?實在是……」她鬧得也太過分了,叫人沒法看下去。
「大家都吃得,她吃不得嗎?」老子又教訓兒子了,莫士禎冷著一張臉,不滿兒子對妻子的態度。
「吃肉、長膘。」老侯爺憨憨的笑臉中有抹精光,夾起一塊肥得滴油的蹄膀肉往自個兒嘴里一塞。
長膘?這句話是針對她吧!最好她吃得像頭豬,反正侯府養得起一頭豬。關朝薇苦惱的看著滿成一座小山的碗,不知該從何下筷,尤其菜里溢出來的油光叫人懷疑不曉得倒了幾斤豬油下去烹調。
「二弟,娘是好意,你不能拒絕。」連最一板一眼的人也開口了,直道弟弟的不是。
滿到尖起來的碗還能放菜嗎?
事實上小泵娘做到了,天然呆的莫禾然將碗中很小很小的肉末夾起來,很小心很小心的迭放在菜山上頭,她像是完成一項很艱巨的任務,做完後還偷偷地梧嘴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