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舒適的大車不坐,跑去坐朋友的破機車?
他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她如果不是真有幾分骨氣,就是蠢!不管哪一種,都很好對付。
砰!
「你說什麼?」莫天霖一掌拍在桌面上,瞪大雙眼,盯著眼前瘦瘦白白小小只的女人。憑她也膽敢跟他談條件!簡直不知死活。
「你听到了。」洛華思站在書房,心中的緊張比起第一次站這接受他面試時少了一點,另外還多了股堅持。
上次,她來,是為了求得一份工作;這次,她來,是為了維護尊嚴。
「從沒看過現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莫天霖惡聲惡氣低哼,眼神充滿鄙夷不屑。
這種女人他看多了,無非就是想要更多的錢,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想跟他斗?她還太女敕!
「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她挺直背脊,佯裝不受鄙夷視線影響,態度淡定。「……拿錢要人離開兒子的父親。」
莫天霖繃著臉。一般人听他一吼,不是態度軟化,就是嚇得半死,她還能接著把話說完,清楚表達立場,看來下定決心了。
「半年後,你真的會乖乖離開?」反正不是不離開,他姑且看看,她想玩什麼鬼花樣。況且,他不希望逼得她把這事告訴兒子,他們的關系已經夠糟了,若她能乖乖離去,多給這半年,他還能容忍。
「當然。」她點頭。「半年後,我就不是你們家的家教。」
「你要我把事情包裝成理所當然的結束家教?」
「是的。」
「我可以用進入企業訓練接班為由,停止家教。」除了多半年時間可以相處,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這個理由滿有說服力的。」她點點頭。
「你用三百萬延長半年,不會打算玩什麼花招吧?」他企圖弄清她的最終目的。
「我只想正常地結束一份工作。」
莫天霖盯著她看,幾分鐘後,冷笑起來。「洛小姐,你的想法還真特殊,用三百萬換半年的家教工作,我們這種勞資雙方的關系,說出去有人信嗎?」
「您拿三百萬讓我離開,也很像電視劇劇情。」洛華思站起身,轉身往外走。「雖然想法不夠創新,卻是我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感覺還算新鮮。」
「洛小姐。」他喊住她。
她回頭,一手放在門把上。
「別想高攀我兒子。」
他在警告她?洛華思明確感受到對方的敵意。
「你太看得起自己的錢了,有錢,不代表地位比較高。」有幾個錢就認為自己比別人更優越,才會有什麼高不高攀的說法。
她並不意外听到這句話,可惜的是,在她的世界里,最高階的人,是品格最好的善良人,不是總資產最多的有錢人;最向往的愛情,是最專注平實的真心相處,不是充滿算計利益的商業考量。
太過復雜的感情,她不要,也要不來。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一旦摻入其他雜質,就會變得毫無價值。
洛華思苦笑。這算不算是感情潔癖?
「我听說過一句話「窮得只剩下錢」,您听過嗎?」
見對方臉色鐵青瞪著自己,她轉開門把,踏出富麗堂皇卻令人不想多待的書房,關上門將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價值觀,阻隔在門板之後,她才松了口氣。
這樣和人說話的方式,真累。
書桌前的窗戶大開,風吹入,一張紙在桌面上動了兩下。
又一陣強風入境,輕盈的紙張不敵風勢,被吹起,飄落地面,紙的背面寫著海明威名句︰如果兩個人相愛,注定不會有幸福結局。
「……真的很夸張耶你!居然會忘記拿睡衣,幸好我在家,不然看你怎麼辦。」白蕪碧「砰」的打開洛華思的房門,走到床邊,拿起好友忘記拿進浴室的衣物,轉身往外走,左腳拖鞋踩上一異物,發出清脆的聲響。
什麼東東啊?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見拖鞋下的紙張,彎腰拿起,快速看了一眼,翻個白眼。海明威真的很煩耶,悲觀主義。
她翻到正面,心髒加速跳動,雙眼不斷瞪大,胃部一陣扭曲。這、這是什麼鬼東西?華思到底想干麼?!
原本以為華思這陣子常常恍神,是因為快要結束家教工作,沒想到……她居然打算去干這個!
「有看到嗎?就在床上。」
門外傳來洛華思的聲音,有點回音,顯示她還待在浴室里。
白蕪碧抖了一下,猛然回神,朝門外回喊。「喔,我看到了。」
她把那張紙胡亂地塞進上衣口袋,捧著衣服走到浴室前,敲兩下門,門板很快就被打開。
洛華思伸手把衣服拿進去,不到一分鐘時間,穿好衣服,走出來時,只見白蕪碧雙手抱胸,站在門旁,正等著她。
「干麼?」她雙手舉高,拿著毛巾,正在擦頭發。
「我有事問你。」
「喔,你問啊。」
她往客廳的方向移動,白蕪碧跟在身後,最後兩人在客廳沙發坐下。
「家教的工作是不是快結束了?」
「嗯,剩最後一次。」蕪碧怎麼了?臉色超難看。
「以後晚上時間空下來,你會再找兼差嗎?」白蕪碧小心翼翼地觀察洛華思,果然發現她臉色一僵,匆忙別開視線,假裝專心擦頭發。
「還沒想這麼多……不過,應該會吧。」
「你缺錢嗎?」
「誰不缺錢?」
「洛華思,我很認真在跟你說話。」白蕪碧雙手抱胸,語氣變得沉重。
「我也很認真地回答你。」洛華思雙腿盤在沙發上,放下濕毛巾。「蕪碧,你干麼?陰陽怪氣的。」
「這陣子你每個禮拜都回南部老家,是不是伯母出了什麼事……」
第3章(2)
洛華思沉默,別開視線。
「果然是這樣……」
「沒什麼大事,就是年紀大了,身體出了點毛病。」她再次有一下沒一下擦著頭發。
「只是出了點毛病,你就打算去酒店上班?!我們到底是不是姊妹!」白蕪碧再也受不了打啞謎,從口袋里抓出剛才踩到的那張紙,一手重重壓在矮桌上,直接大喊。「這麼重要的事,你打算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看著寫滿工作規定的紙,洛華思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來。肯定是自己看完,忘記收到抽屜里……
幾分鐘後,白蕪碧先開口。
「需要多少錢?」居然考慮去酒店上班,如果不是緊急需要錢,好友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她絕不能親眼看著華思誤入歧途。
「什麼?」洛華思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那邊有七十多萬存款,你可以先拿去—」
「那是你們結婚買房子的錢!」她搖頭,見白蕪碧不為所動,為了強調立場,她再次搖頭。「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別管。」
白蕪碧氣得說不出話,深深吸口氣後,硬從臉上擠出笑臉。「婚照結,房子晚點買又不會死,如果你擔心東澈會反對,我可以跟你保證,他一定會認同我—」
「蕪碧!」洛華思低喝。
就是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她才故意瞞著他們。
「華思,不要想不開,錢你先拿著用,萬一不夠……」白蕪碧絞盡腦汁,想不出來有誰可以幫到忙。「還是不夠的話……啊!姓莫的那麼有錢—」
「不要說了!」洛華思警告。
「可以先跟他借,那個莫卓剛眼楮眨也不眨就送你貴松松的網球球拍,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
「蕪碧!」洛華思再次低喝。
白蕪碧愣住,呆呆地看著好友。
「上完最後一次家教,我不會再跟他踫面。」洛華思說出打算,就怕事情會變成這樣,才早早下定這個決心。
「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白蕪碧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微笑。「我以為結束家教工作後,就算沒進一步發展,你們也可以做個朋友。人跟人之間的緣分難得,難道就要為了點事,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在錯誤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上天一向喜歡如此作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