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他,只是當時我听說詠旭是因為特地趕回來開我的刀之後,才發生這場車禍,我立即請媽媽推著我去病房探望他,看到連爸爸連媽媽相擁而泣的那一刻後,我腦海里想著的,就是要盡一切能力把兒子還給他們。」
「你不後悔嗎?」張智奇忍不住鼻酸,他的心也同時淌著血。
「不!他曾經那麼愛我,甚至連命都不要地想盡辦法要救醒我,我有什麼好後悔的?」她的嘴角微微彎起。
她永遠會記得,詠旭是如此地深愛著她。
「如果再重新來一次呢?就像當初你_進手術室里的醫師休息室一樣,如果我偷偷幫你,讓你偷跑進去,你再重新讓他認識你一次,再來一次呢?」
「你忘了,當初他有多排斥我‘騷擾’他,闖入醫院不該闖的地方嗎?會讓他放下心防接受我的原因,是因為我是他昏迷不醒的病人的靈魂,是需要他幫助的靈魂,你忘了嗎?」今天當她看到他回看自己的眼神時,她很清楚地意識到,現在的他又是當初那個冷漠的、難以接近的連詠旭了。
「不要放棄,小予。」
「我好累,我沒有力氣再重來一次,更沒有再讓他願意接受我的立場。」
「但他同意與筱靜的婚事,這代表著你將會永遠地失去他了。」
「失去?對現在的他而言,我……我已經是個陌生人了。」她再也克制不住地痛哭失聲。
張智奇一把將她拉進懷里,讓她的情緒完完全地宣泄。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也陪你痛著。」筱靜終究還是選擇了詠旭,突然間,他好想沉睡不醒。
在夢里,詠旭與時予是那樣地恩愛快樂,而也只有在夢里,他才有機會接近筱靜,筱靜才願意給他機會……
原本在他懷里哭得幾乎快喘不過氣的蔣時予忽然停止哭泣抬起了頭。
「智奇,那個讓你喝醉酒,吐了我一身的女孩,該不會就是何筱靜吧?」詠旭說過智奇喜歡的那女孩家世很好,而智奇也打死不說那女孩是誰,難道真的就是何筱靜?
「誰……誰告訴你的?」張智奇瞪大了眼。
「看樣子,我們同時失戀了。」她拭去眼淚,離開張智奇的懷里。
「沒關系,搞不好因此我們可以譜出一段新戀曲。」
「再重新愛上一個人嗎?」她還有能力再愛人嗎?
「不,我是指或許我們倆可以配成一對。」
她轉頭看向張智奇,卻發現在他的笑容里,其實有著深深的痛!
她當然懂智奇是在哄她開心,但……她的心還是好痛。
「別哭了。」他心疼地把蔣時予擁進懷里。
「讓我好好哭一場,在我決定忘了他之前。」她閉上了眼,伸出手緊緊地抱著張智奇。
智奇的胸膛也是那樣溫暖,那樣寬厚,可是,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詠旭的擁抱……再也沒有。
第10章(1)
休學、復健了半年多的蔣時予,終于回到了學校,繼續她未完成的學業,未完成的論文。
轉眼間,車禍至今已經是九個多月前的事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總是無時無刻地想著連詠旭。
听智奇說,詠旭在清醒後休養了三個月,也回到了工作崗位上繼續工作,而他與何筱靜則預計在年底開始準備訂婚。
在張智奇的安排下,她掛了一次連詠旭的門診,以回診之名再一次與他見面,但他對她就像對其他病人一樣,他親切、認真、仔細,卻僅是醫師對待自己病人的態度罷了,並沒有因為是她而有所不同。
那一次的回診,讓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再一次起了波動。
不!應該是說將她刻意粉飾太平下的假象給撕碎,露出她那顆因為仍舊想著他、愛著他而破碎的心。
之後,不論張智奇怎麼約她,要幫她制造機會,她卻打死不願意再去看到連詠旭。即使她早在車禍前就把畢業學分修完,不需要再上課的情況下,她還是逃離了台中。
是的,她懦弱了,她無法再承受那個刻意保持距離感的連詠旭,她害怕著最後終將把曾經深情、曾經那樣愛她的連詠旭給淡忘,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那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天結束了跟指導教授的討論後,她捧著手中的資料,緩緩步出了校園,準備往學校附近的公車站牌走去。
自從那一次車禍撞毀了她的車,爸媽就決定不再讓她開車,否則萬一再出一次相同的事,他們是無法再承受的。
除了失去了代步車外,她也失去了另一項能力——陰陽眼。
在她還在住院,連詠旭還在昏迷著的時候,她依舊看得到醫院里來來往往的靈魂,但從連詠旭清醒後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好兄弟」,再也進不了他的夢里。
「原來我的能力,是為了遇見你。」她抬頭看向天空。現在的她盡情享受著陽光,不像那段時間里一見陽光,就頭昏腦脹的。
突然間,一台嶄新的黑色的休旅車停在她的面前。
這台車與連詠旭的那一台車是相同的廠牌型號,只是車牌不太一樣,她的心微微刺痛著,她輕嘆了一口氣,往前挪了幾步,暗自咒罵著車主的沒品,竟然就這樣大刺刺地停在公車站牌前。
偏偏車子的汽車隔熱紙貼得很黑,她壓根兒看不到里頭的混蛋長怎樣。
沒想到,在她往前走了幾步後,車子居然也跟著她前進。
「奇怪。」她皺起眉頭,正準備放棄搭公交車改搭小黃時,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
「小予!」張智奇咧著一張嘴,笑得燦爛。
「你……」她一眼就看到在駕駛座上的連詠旭,他戴著一副墨鏡,看著路的前方,沒有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鼻酸的感覺瞬間涌上,她瞪了張智奇一眼後,轉身往回走。
「小予,上車啦!」張智奇趕緊跳下副駕駛座,一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張智奇,我不要,你是不是很愛看我哭?」她已經淚流滿面。
她好想他!她真的好想他,但是當看到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的他時,她的胸口彷佛被重重一擊,痛得她無法呼吸。
「先上車再說。」夭壽喔,搞不好一旁等公交車的學生們還以為他要擄人上車,他連忙朝一旁候車的人解釋著,「我們認識的,別誤會,別報警。」
隨即將她連拖帶拉地丟上了連詠旭的車子里。
「你現在已經墮落到強搶民女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嗎?」連詠旭迅速地離開,否則只怕再多待個幾分鐘,警察就要來了。
「小予,不要理詠旭。」張智奇看著後座里的蔣時予。上一次見到她是快三個月前的事,自從他安排那次復診後,他就沒再看過她了。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她坐在駕駛座的後方,躲在後照鏡看不到的角落。
這樣子,她可以偷偷地、靜靜地看著他,而他不會知道。
「一起吃點東西,喝個飲料吧,我們老師今晚要做七十大壽,所以特地北上幫他慶生。既然都上台北了,當然要來找你啊。我剛剛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用GPS定位系統查出你在學校里,所以特地繞過來找你。」
「你的新目標嗎?」連詠旭沒有仔細看對方是誰,也應該說他沒有興趣。
「目你個頭,她是蔣時予,你的病人啊!你爸媽這麼喜歡她,結果你竟然連她都認不得。」張智奇很清楚,如果把那段「夢境」說給連詠旭听,只怕會讓連詠旭覺得他瘋了而已。
「蔣時予?」正巧路口紅燈亮起,連詠旭好奇地側過身看著縮在他的後座,不發一語的蔣時予,當他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那兩行淚水時,心頭莫名一緊,但那感覺隨即又消失無蹤,「我之前在病房還有門診看到她時,她的頭上都戴著帽子,現在是第一次看到她沒戴帽子的樣子,所以沒有認出來。不過張智奇,你現在狼爪已經伸到我病人身上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