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驕傲女子,無論原因如何,梁梓雅嫁進雲府後,她肯定不會留下來,這樣……很好,她不必親眼目睹他的死亡,轉過身,她可以海闊天空自在翱翔。
她說的對,她不需要男人保護,她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幸福,既然他愛不起,就該放手。
染染深吸口氣,決定順著他的心思,她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笑道︰「你知道,我雖豁達,卻有一身傲骨。」
「我知道。」
「我不屑成為你和梁梓雅之間的第三人。」
「我知道。」
「不管你對我與對梁梓雅有無分別,但你選擇她的同時,等于放棄了我。」
「我知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還是決意要娶梁梓雅?」
雲曜遲疑半晌,才非常緩慢的點點頭。
「好,我明白了。我不為難你,也不為難自己。」染染伸出小指頭,對他道︰「我們來打勾勾,立約定吧。」
「什麼約定?」
「不管我們在不在彼此身邊,都要在彼此心里;不管我們有沒有對方的消息,都要讓自己過得幸福積極;我們要努力讓自己快樂,即使當不了夫妻情侶,我們仍然是最好的朋友,是朋友,就希望對方快樂。」
「好。」他伸出小指。「約定!」
染染帶著笑意,小指勾上他的小指,她的心也纏上他的心。
這一瞬間,雲曜只覺得心酸澀無比,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但是他再確定不過,他要她過得比他好。
棒日午時,雲曜依舊沉睡,染染已然清醒。
她仰頭望著屋梁,一動也不動。
突然間,屋梁上慢慢出現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年輕男子身影,從模糊到清晰,染染看清楚了,是勾魂使者,據說是和鬼不同等級的陰間人物。
貝魂使者一躍而下,站在床邊,他雙手橫胸,對染染說道︰「提前通知,你已經解除那個約定,任務完成,可以準備回去了。」
真幸運,她正打算離開,勾魂使者便來領人,難道她的回程車票,早在出發前就已經標定時間了?她點點頭,問道︰「什麼時候?」
「十日後。」
「知道了,我可以帶點東西離開嗎?」做點念想,記錄她曾經到古代一游。
他像是看透什麼似的,莞爾道︰「你想帶走什麼,床上這個大男人嗎?恐怕不行,那麼,帶走其他東西又有何意義?」
是啊,有何意義,不能得到,光是念想,有什麼意義?這話說服了染染。「沒有意義的事,就別做了吧。」
貝魂使者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短短片刻,不道再見,他的形影漸漸隱去。
她再深吸一口氣,就當是南柯一夢吧,只是這個夢里,有她的愛情。
賜婚聖旨還攤在桌上,照理說,這麼尊貴的東西應該和祖宗牌位擺在一起,焚香膜拜,可惜進了雲府,這道聖旨就如同一般廢紙。
再過幾天,雲曜就要迎娶梁梓雅了。
有史以來,皇帝嫁公主沒有嫁得這麼匆促的,但陸鳴說了,皇上的身子快不行了,他想親眼看雲曜和皇室結成親家,確定他會一輩子為太子盡忠。
為了幫雲曜恢復體力,一天三大碗的藥,光看,都讓人覺得苦。
染染也喝了藥,不過配方不同。
喝過藥的她,身上逐漸散發出甜甜的桂花香,身子越來越暖,在白雪紛飛的冬季里,她僅著夏衫。
雲曜喝了藥,身上的竹葉清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過雪後,空氣里彌漫的冷香。
他的身子越來越冷,屋里燃上十幾個炭爐也暖不了。
這幾天,染染老是窩在廚房,掏空腦袋,把所有會做的甜點,不管中式、西式全教給寧嬸,以後小翔想吃,才不會饞得慌。
小翔似乎預感到什麼,成天到晚粘著染染,他還摘了很多梅花,插滿她的屋子。
染染也舍不得他,老是牽著他的手到處走,不斷叮嚀他要听少主的話,要保護少主的安全,如果有人想找他打架,打得過才打,打不過就逃,千萬別讓這張正太小臉受傷……
小翔一一應了,可是染染仍覺得不夠,霸道的非要他背誦。
寧朝天見狀,氣得吹胡子瞪眼,罵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是算準我救不活你嗎,你就這麼看不起我的醫術?!」
她就要回到很遙遠的二十一世紀,這里的人事物,除了放下,沒有第二個選擇,可是這話她不能老實說,只好貼在寧叔身上撒嬌,或是抱著陸叔叔嬌嗔道︰「陸叔叔,您得好好看著寧叔,他醫術不行,要真的救不活我,你要幫著救。」
她每次這麼說,總氣得寧朝天想找棍子打人。
可是有小翔在,哪有可能讓染染挨打,偏偏小翔又不能打寧叔,只好施展輕功,抱著染染到處跑。
染染想,將來她一定會很想念一人座的人體直升機。
第十一章一紙賜婚兩樣情(2)
這日,太陽剛下山,怕小翔攪局,寧朝天便給他下了藥,讓他安安靜靜睡上一整晚。
染染泡在藥缸里,身上的桂花香更加濃烈了。
藥缸旁,寧嬸正給她上教育課程,教她如何陰陽相合。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就算染染還沒有親身體驗過也知道流程,不過她還是很專心地听著,為了安寧嬸的心,也為了安所有人的心。
泡夠了,染染起身出了藥缸,沖掉身上的藥渣,穿上衣裳。
寧嬸幫她把頭發擦干,卻忍不住鼻酸。這孩子往後該怎麼辦啊?
染染見她紅了眼眶,輕輕摟住她,故意調笑道︰「寧嬸該替我高興才是,旁人逛小倌樓要花銀子,我可是半毛錢不花,還能睡咱們大梁朝的宰相,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寧嬸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反倒更加心疼,「留在府里不好嗎,干麼非得搬出去?」
「我要是留下,暖娃兒成了冷娃兒,少主能不知道引蠱的事嗎?他這種人,是寧願苦自己也不願意辜負別人的,何苦往他心頭扎刺,就讓他開開心心的和未來皇帝攜手共創大梁盛世,不好嗎?」
「你不想往少主心頭扎針,卻不計較針往自己心里頭扎嗎?你真能眼睜睜看少主娶公主,真能忍受雪蠱的噬心之苦?」
不能、不想、不願意、無法忍受……可是染染別無選擇。
「不會苦太久的。」反正她很快就會離去,與勾魂使者約定的日子,即將來臨。
「什麼意思?」寧嬸反問道。
染染回過神來,笑道︰「寧叔這麼厲害,他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方法幫我解盡毒。」
「天底下哪有你這麼心寬的。」
染染笑了笑。
這時,敲門傳來。
染染說道︰「時辰到了,寧嬸送送我吧,我還是有點……害怕。」
聞言,寧嬸心澀難當,要一個小丫頭去做這種事,多委屈,她別過臉,快速抹去淚水,她牽起染染的手,心卻像送女兒出嫁的母親那樣,又疼又不舍。
屋子里點了情香,是寧朝天的好意,怕染染不知道如何下手,也讓雲曜能主動些。
只吸進兩口氣,本來就怕熱的染染覺得更熱了,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她走到床前,褪下衣物,拉開被子。
他被剝得還真干淨,她微微一笑,猶豫片刻後,她上了床,跨騎在他身上。
他白晰單薄的胸口,隱隱可見一處突起,是那只跟了他二十幾年的雪蠱嗎?
俯身,染染在他耳邊吹氣,輕輕叫喚他的名字。
迷蒙間,雲曜睜開眼,啞著嗓音低喊,「染染……」
「你想要我嗎?」她笑著問道,卻沒耐心等他回答,隨即吻上他的唇。
和記憶中一樣柔軟美好,她分享他的氣息,品嘗著他的溫柔,輕輕啄、淺淺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