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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的私房藥(上) 第16頁

作者︰千尋

他始終不明白,忠君愛國的老三為什麼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為何要佔領匈奴土地與楚國聯手打進京城,他的脾氣雖然又硬又臭、不懂得恭謹謙卑,但他一心為國為民,這是誰都看得見的啊,難道……這張龍椅就真的這麼吸引人,讓他不顧妻兒性命,與父親反目?

皇上後悔過,倘若他早點定下太子,是否就不會讓皇子之間生隙,不會讓寧王存著不該有的心思?

他當然懷疑過柳信,只是當年柳信帶回來的罪證確鑿,誰也無法反駁。

寧王之死,是皇上心中最沉重的痛。

幸而有梓瀚在,這孩子和當年的寧王一樣,容貌肖似自己,且聰慧不輸寧王,若非當年一場大病,傷了腦子,他不得不另尋出路,棄文從武,如今肯定能在朝堂上成為他最得力的臂膀。

不過這樣也好,倘若梓瀚留在朝堂,說不定會引起太子的猜忌。

太子平庸昏昧,卻陰險刻寡,善妒惡毒,這樣的人不足以為帝君,只是天龍星誕在太子府邸,不立他,能立誰?

身為皇帝,絕對不樂見子孫為奪嫡而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可是鈞沛打小便被眾星拱月捧著,驕縱任性些自是無妨,但年歲漸大,依舊不喜讀書,成天斗雞賭狗、不思上進,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幡然覺悟,撐起梁國大局?

想著梁鈞沛,再想想梁梓瀚、寧王,皇上心底煩躁漸升。

雲曜放下秋品謙送來的信。

在雲曜的指點下,多年來,秋品謙漸漸取代柳信成為皇上的心月復,便是東宮太子也得對他客氣三分。

雲曜頗感欣慰,看來皇上也開始懷疑梁鈞沛是否適合當皇帝了,幸好,皇上還沒昏庸愚昧得無可救藥,瀚弟這次班師返朝,應該封王了吧,該娶誰呢?若是當年鎮國公一族,沒有受皇後柳氏陷害,那個粉雕玉琢的六小姐,應該是瀚弟的良配吧,可惜……

他想起雲霜寄來的信,她在信中提到,一個六歲女娃兒和十歲的瀚弟竟然會立下同生共死的誓約,是怎樣的感情能夠這般強烈?

雲曜輕喟,當時應該為瀚弟想盡辦法保下鎮國公府的,但他擔心打草驚蛇,過早曝露璇璣閣的立場,卻讓瀚弟因此失去摯愛,他深感抱歉。

五歲那年,自己隨著公孫寄、曹建和寧朝天逃出寧王府,途中,病痾入死,而後重生一回,他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前輩子的自己太心急,他深怕自己的身子撐不久,瀚弟十二歲那年,他就華麗麗的登場,唉,看來他不知不覺也被染染影響了。

如染染所言,璇璣閣閣主有麒麟之才,得麒麟才子得天下,他一進京,便深受皇上與太子的看重。

他施展長才,把京城局勢攪得一團混亂,太早把瀚弟擺在台面上。此為過一。

他心疼瀚弟,一意守護,不教他受半點傷害,他派無數人保他平安,卻沒想過,愛之足以害之,在風調雨順中長大的瀚弟,哪有能力歷經風雨霜雪的摧折。此為過二。

于是最終,他失敗了。

瀚弟被皇上下令圈禁,眥睚必報的太子又豈會放過他,圈禁期間,一碗鴆酒,奪去了瀚弟的命,而他則逃回擎天嶺,終生抑郁。

數年後,皇上駕崩,皇上離世之後十天,他也死了,享年二十四歲。

重來一回,雲曜再不允許自己冒進,他按部就班,慢慢布局。

在秋品謙的幫助下,朝堂上已經安插若干賢臣,他們有能力,懂得與柳信周旋,便是皇上再昏昧,大梁不至于岌岌可危。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在柳信尚無察覺時,禮部、刑部、兵部已經掌握在瀚弟手里,接下來就是要處理吏部、戶部和工部。

堡部尚書趙子簡倒是個堪用的,雖然心向著太子,但這人是牆頭草,很懂得忖度局勢,若瀚弟夠強,此人必會倒戈,不足為懼。

那麼只剩下吏部和戶部,這兩部柳信與太子打死都不會放手,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太子想安插自己的人,就得牢牢掌控此部,而戶部掌管天下土地、戶籍、賦稅、財政收支,有錢才有膽,太子自然也不會放過。

眼下雲曜的優勢在于,太子黨深信六部依舊掌握在自己手中,殊不知這些年秋品謙幫著在朝堂里埋入的人馬絕不會听令于太子,屆時若非要百官選邊站,瀚弟的勢力絕不會弱于太子。

所以……摘下天龍星之後,就該對戶部動手了。

這一世,雲曜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不再冒險躁進。

這一世,他把瀚弟訓練成能夠吃苦耐勞、堅毅果敢的英雄人物。

這一世,他不從皇後、太子、柳氏身上動手,而是先把下面的人一個個理清,最後再擒首匪。

這一世,他只允許自己成功,不準失敗。

閉上眼楮,雲曜輕輕靠著椅背,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如今只剩下一年的壽命,而皇上的身子雖有陸叔幫忙調養,卻也已是強弩之末。

最後一年了,他不想華麗麗登場,但是京城,他必須去,決戰日將近。

「不許!不可以!小翔,你再這樣,我要生氣嘍!」染染端著一盤蛋卷左閃右躲,企圖躲開小翔的偷襲。

問題是,扎了八年馬步下盤依舊不穩的染染,憑什麼敵得過小翔?若不是小翔話說得不清楚,腦子簡單了些,憑他的武功,下山去闖蕩,拿個武林盟主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從廚房到書房不長的路,一大盤蛋卷只剩下小半盤。

听見染染的聲音,雲曜不自覺揚起笑意,那是發自肺腑的愉悅。

染染長大了,十四歲的她,眉目雖然長開,樣貌卻沒有改變太多,和六歲時看起來並無太大差異。

她本來就是個小美人兒,還是個頗受歡迎的小美人,自然是走到哪兒都眾星拱月,更何況這幾年璇璣閣女神醫的名號傳了出去,不少病人特地上擎天嶺求醫。

她倒是來者不拒,只要付得起銀子就醫,管他是江洋大盜還是皇親貴族。

寧叔罵她沒節操,她笑著反問,「節操一斤值多少?」

氣得寧叔吹胡子瞪眼,發誓永遠不跟她說話。

一個揣著氣呢,一個卻像無事人似的,飯照吃、玩笑照開,完全無視寧叔的臭臉。

面對這樣的小泵娘,寧叔的氣能維持多久?哪次不是草草收場。

即使如此,寧叔對染染的偏愛,人人都看得出來的,他不但將一身絕學悉數傳給她,還逼著陸叔把看家本領也教給她。

寧叔甚至曾私底下悄悄對他說︰「染染老在你身邊睡覺,雖然你沒對她做什麼,可她總是個姑娘,名節得顧著。」

寧叔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寧叔也默許把引蠱這件事丟到九霄雲外?

是吧,這麼疼愛染染的寧叔,怎舍得親自送她赴死,這樣……非常好。

但寧叔沒說錯,從他十八歲那個冬天病發後,冬天一到,染染就會蹭上他的床,她說這叫各取所需,他怕冷、她怕熱,兩人躺在一塊兒,方能安寢,為何不幫彼此一把?

她說得冠冕堂皇,可讓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受到幫助的,只有自己。

可她老是嬉皮笑臉的道︰「你不行把我踢下床,我就認床了,非得少主這張床,我才睡得好。」

她的好意,他全知道,她的小女兒心態,他全看在眼里。

沒錯,染染很喜歡他,只差沒當面問他到底要不要娶她。

那他喜不喜歡染染呢?無庸置疑,當然喜歡,而且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恨不得將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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