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會……她心中一驚,連忙出聲吩咐翠眉,「你讓人去準備些甘草水來。」
翠眉心里一動,月兌口問道︰「難道世子妃懷疑世子是中了毒?」當時她也和綠娥一起陪著她听了那女掌櫃的話,自然明白主子要她準備甘草水的用意。
梁宛兒搖頭,「我也不確定,但有備無患。」甘草水縱使飲了,也不會損害身子,不管他是不是中毒,總之先讓他服了再說。
「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甘草水。」翠眉應了聲,匆匆出去。
春雅和秋麗听見兩人所說的話,不解的詢問︰「世子妃何以認為世子是中了毒?」
在等翠眉回來的期間,梁宛兒便將先前在燻香鋪子那里,所得知的事告訴她們。
听完,春雅、秋麗互覷一眼,神色凝重的啟口道︰「世子妃,茲事體大,奴婢得派人進宮稟告王妃。」太後一人在宮中寂寞,因此時常召身為祈王妃的妹妹進宮相陪,今日王妃也應召進宮去了,不在王府里,王爺也還未回府。
梁宛兒頷首,「我也不敢肯定世子是不是就是中了這毒,不過王府出了這樣的事,是該稟告母妃一聲。」
秋麗親自去見總管,讓他派人前往宮中求見王妃。
等了好半晌,翠眉帶回了甘草水,梁宛兒接過甘草水,推開緊閉的房門走進房里。
房里一片狼藉,滿地都是被砸爛的碎片,她小心避開那些碎片,抬頭一看,瞥見鐘日章坐在床榻上,兩眼發紅,臉孔緊繃,握著的拳頭擱在腿上,似乎是在壓抑著情緒。
見她進來,他怒聲趕人,「你進來做什麼?出去!」雖然常傲霜是死在她自己的手上,但她的死是他親手間接所造成,他自責之時,卻又難以抑制在胸口翻滾咆哮的躁怒之氣。
他不明白今日自個兒是怎麼了,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對勁,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不想傷及無辜,所以才把自個兒關在房里。
他深怕自己會誤傷了她,才會一開口就急著趕她出去。
「好,我馬上就會出去,不過你應當渴了吧,把這杯茶水給喝了,我就出去。」梁宛兒好聲好氣的哄道。
見他情緒不穩,她不敢同他說太多,只能先勸他服下這甘草水,再做打算。
他搖頭,急促驅趕著她,「我不渴,你快把茶端出去,不要再進來。」他此刻只覺得體內彷佛燃燒著熊熊的怒焰,瘋狂的想要找人發泄,他不想傷她。
她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但仍執著的將甘草水端到他面前,「只要你喝下這杯茶水,我立即離去。」
她不肯听話離開,觸怒了他,他煩躁的抬起手,想要打落她手里端著的那杯茶水。
瞥見他朝她動手揮來,她下意識的閉上眼。
但那手卻在離她面前一寸時,硬生生停下了,他神色僵便的從她手上搶過那杯茶水,仰起頭一口氣喝完,粗暴的將杯子塞回她手上,朝她吼道︰「我喝完了,還不出去!」
梁宛兒微微一愣,頷首道︰「好,我這就走。」她很擔心他,幾乎一步三回頭。
鐘日章將盤旋在胸口,要奔騰而出的躁怒之火強行抑住,他用力得額上的青筋都暴起,牙關緊咬著。
他性子雖驕傲跋扈,但從不曾這般無來由的發怒。
那不知由何而來的怒火,就彷佛一頭失控的猛虎,在他胸膛里叫囂著四處亂撞,撞得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守在外頭的春雅等人,一見梁宛兒出來,急忙圍上前問︰「世子妃,世子可飲下那甘草水了?」
「飲下了。」
「那世子現下如何了?」秋麗追問。
「他情緒很不穩,整個人似乎很狂躁。」她憂心忡忡的看向重新掩上的房門,心中祈禱著希望那甘草水能發揮作用。
「現在只能暫時先等等。」
這一等,等了一個多時辰,這時祈王妃已從宮中趕回來,匆匆來到兒子的寢房前,見眾人都守在房外,蹙眉詢問︰「你們怎麼都在外頭?世子呢?」
春雅答道︰「世子在房里,他不讓奴婢們進去。」
這話才剛說完,房門忽地被打開。
服下甘草水後,鐘日章狂躁的癥狀慢慢平息下來,盤踞在胸腔的那股怒火,也跟著熄滅。
此刻鐘日章和祈王妃坐在小廳里,听著梁宛兒提起先前在燻香鋪子里所听來的事。
「……所以我懷疑世子的情況,有可能便是中了那種毒香,才讓翠眉準備甘草水讓世子服用。」
祈王妃听畢,大為震怒,「是誰膽敢對世子下此毒香?」
秋麗沒有明說,只提了句,「世子今早從常夫人那兒回來,便不太對勁。」
「你的意思是這毒香是傲霜所下?」
祈王妃正想命人將常傲霜帶過來,卻听兒子說道︰「她已經死了。」
祈王妃滿臉驚愕,「你說什麼,她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先前在宮中,只听聞王府來人提及兒子中毒之事,其余尚不知曉。
鐘日章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說了遍。
「依孩兒看,傲霜定也中了此毒,才會如此狂怒失態,所以這毒不可能是她自己所下,不過那毒香的來源必定是在她房里,所以才會連她也中了此毒。」
此時情緒平復過來後,他再回想今日和昨日發生的事,立即便能推敲出問題所在,接著說道︰「方才宛兒說那毒香聞起來有煤炭味,昨日我去傲霜房里時,她房里便彌漫著煙霧,那婢女說是因為送來的炭火潮濕的緣故。」
「那毒香定是下在那木炭里。」祈王妃聞言,立即命人去將常傲霜房里的婢女,全都帶過來查問。
賀總管親自帶著常傲霜房里的四個婢女過來。
一進來,這位年約五旬的老總管便跪在地上請罪,「老奴不知這些奴才竟然膽大包天,在炭火里下毒,意圖謀害世子,請王妃娘娘降罪。」
祈王妃揮手道︰「賀總管,你先起來,這事還沒查問個清楚。」
賀總管站起身,默默垂手退到一旁。
祈王妃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四名婢女,朝侍立在她身側的一個婆子使了個眼神,那婆子站出來,厲聲喝斥四人,「你們還不從實招來,是誰在炭火里下了毒香?」
四人嚇得整個人趴伏在地,迭聲求饒,「王妃明鑒,奴婢冤枉,奴婢絕沒有下毒謀害常夫人與世子。」
見狀,那婆子問道︰「你們幾個是誰經手炭火的?」
其中一人顫著嗓音,抬起頭,「是奴婢,可奴婢絕對沒有下毒,那炭火送來時就已是受潮的,所以一點起來就生煙。」
忽想起一事,祈王妃出聲質問︰「世子和常夫人都中了毒,你們四人也在那屋里,為何反倒沒事,莫非事先都服用了甘草水?」
其中兩人急忙答道︰「奴婢兩人是在外頭廳里伺候的,沒進到寢房里,所以才沒吸到那毒香。」
另外兩人也慌張解釋,「奴婢雖然是在房里伺候常夫人,可昨晚常夫人睡了之後,奴婢見世子也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便將世子扶上床榻休息,接著奴婢就離開寢房守在外頭,沒在房里待著,所以吸食到的毒香並不多。」
鐘日章見從這四個婢女身上沒能問出什麼,便命總管去傳喚送去木炭之人,接著向他問及為何苛扣常傲霜月例的事。
「這事奴才並不知情,奴才這就去查問是誰膽敢苛扣常夫人的月例。」賀總管回答後匆匆離去。
昨日送木炭的人很快就被帶過來,這次由鐘日章親自審問他。
他神色嚴峻,沉聲詰問︰「是誰命你在木炭里摻了毒香?」
「冤枉啊,世子,奴才從沒見過什麼毒香,李叔將木炭交給奴才,奴才便直接送去常夫人那兒了。」李叔是負責管理柴房和雜物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