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鈺听到他的話,耳根子都紅了,她忍不住的掩住耳,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看到他是用很溫柔的眼神對她說這句話。
他不但夸她做得很好,而且他還第一次叫她鈺兒……
必鈺又感覺到一陣輕飄飄的,現在的她變得很敏感,只要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渾然忘我,高興的不得了。
唐浚之也和朱氏對上眼,他輕輕按下娘親的肩膀,要她交給他處理,他直直走到張氏面前,與她面對面對峙。
張氏不知唐浚之會說什麼,只能強作鎮定,心想上官鈺得有證據證明那些話是從二媳婦嘴巴說出來的,不然這內宅的事仍是由她作主,只要沒證據,她就沒什麼好怕的。
然而,下一刻唐浚之開口說出的話,讓她全身發冷。
「祖母,我爹在我還沒出生前就死了,我娘一直代替我爹孝順你、服侍你,你到底對她有何意見?有多不滿意她?」
張氏不待見大媳婦朱氏,是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但沒有人敢當張氏的面說,朱氏也不敢相信兒子會直接戳破。
張氏臉色極為難看,還充斥著心虛,「浚之,你在說什麼滿不滿意的,活似我虧待你娘……」
「你心知肚明,你趁我不在時,和你的二媳婦都對我娘做了什麼事?」
聞言,張氏眼神閃爍著惶恐。
唐浚之當著她那張害怕的臉,一字一字冷冷吐道︰「這次,你和你二媳婦又想連手欺凌我娘,指控我的妻子恐嚇孩子們,想藉此教訓我娘一頓吧,可惜我看到了,我可以作證,那些話確實都是從孩子們口中說出來的。」
主子說完,阿太連忙接話道︰「侯爺說的都是真的,奴才也跟侯爺一起看到了,那天蓁姐兒大哭,侯爺不放心的想去看看,剛好瞧見夫人帶蓁姐兒去找帆哥兒他們,要他們別再亂說話欺負蓁姐兒了,但帆哥兒他們卻不認錯,一句句說是二老夫人告訴的,他們沒有錯,所以夫人才會用夢魔的故事來嚇他們。」
這時候孩子們的反應都很懼怕,情緒全寫在臉上,根本掩飾不了做錯事的心虛。
唐浚之利眼掃向她們婆媳,又道︰「這些年我一直不在家,不知道女兒受了欺負,鈺兒也只是想教教帆哥兒他們,對他們開個玩笑,好讓他們改過,難道她錯了嗎?說她野蠻、無禮、不受教,我不能接受,在我眼里她是單純直率,是難得可貴的真性情,比起你們的陰險狡猾好上百倍、千倍。」
必鈺听他所說,是滿心的感動,更覺得為保護她和婆婆挺身對抗的唐浚之氣英姿煥發,看得都有些入迷了。
而朱氏可比她還激動,緊緊握住她的手,引以為傲的看著她的兒子。
唐浚之接著怒道︰「祖母,這些年來我總想著家和萬事興,我爹生前對你很孝順,所以當年你挾照顧的恩情,不讓我另遣府邸分家,我順著你,心想一家子若能和樂過日子也是件好事,卻沒想到在我不在家時,你們竟然苛待我娘和妻子,現在還變本加厲,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拿這事來責罰她們!」
張氏被他的怒氣一嚇,虛月兌的癱在座位上,「浚之,不是的,你誤會了,祖母沒有這意思……」
她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她的丈夫被那個野女人搶走了,她只是想在那女人的媳婦身上發泄而已,並不是真要對她們婆媳做什麼。
她瞪向董氏,都是她惹出來的,要不是她說上官鈺恐嚇了她的寶貝曾孫,她也不會將她們婆媳叫過來訓斥,要是真惹惱她這個孫子還得了,她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失去的!
董氏被瞪得直冒冷汗,她當然也知得罪唐浚之的下場,他們一家子可都是仰賴著唐浚之才有好日子過,否則光靠兒子一份月俸怎麼活得了。
「娘,這是孩子們自己說的,我怎麼可能會教他們說那種話。」她反過來喝斥孫子們,「你們怎麼可以說謊呢?祖母可沒說那種話,快說你們只是開玩笑,不是故意欺負蓁兒的。」
董氏此舉很明顯是想把事推給孫子,畢竟小孩子犯錯總是很容易被原諒。
溫氏听到現在總算明白,這一切都是婆婆自找的,眼下看到婆婆竟還想讓孩子們當替死鬼,便覺得好委屈。
「慧娘,快叫孩子們說呀!」
溫氏忤逆不了婆婆,顫著唇正欲開口,庶出的琳姐兒在這時哇哇大哭。
「我不要說謊,我不要鼻子被夢魔吃掉,這全都是祖母說的,我只是照著祖母的話講……」
「你這孩子是在胡說什麼!」董氏臉色發白,想向前捂住孩子的嘴,但已來不及了,小孫女開口又說,「祖母還說曾祖母好難侍奉,討好她好麻煩,自以為是又霸道得要命,她只好左耳進右邊出……」
「不——」董氏跪下地,崩潰了。
第6章(2)
那一天可說是大快人心。
張氏在知道董氏竟是那麼看待她的,氣得將她痛罵一頓,然後向唐浚之和朱氏道歉,請求他們的原諒,受情勢所逼,她也只能將董氏視為棄子,朝唐浚之和朱氏靠攏。
但唐浚之怎麼還容得下張氏呢,他早就讓阿太查清楚她們婆媳暗地里干的事了,董氏曾多次將府里的珠寶、古董偷偷拿去賣掉,換銀兩當私房錢,還曾賣過一、兩件皇上御賜的珍寶,可說是大膽妄為。
而張氏沒有經商頭腦,卻老愛跟人做生意,不知慘賠了財庫里多少錢,此外還時常辦宴席擺闊,唐敬然總在外頭請酒肉朋友吃飯,唐欣然愛買最上等的衣裳、胭脂水粉這些奢侈用度就別說了,這家子都敗壞成性,無藥可救了。
唐浚之想過要找個合適的機會來揭發這一切,怎知她們會早他一步找他娘和妻子的麻煩,這下也好,讓他更能名正言順的整治一番。
他讓人將唐敬然兄妹也叫了過來,將府里的陋習一樣樣揭發出來,當他不客氣的說出張氏做生意慘賠了財庫里的錢,有大半都是他多年的薪俸時,她差點像董氏一樣崩潰。
唐浚之做到如此地步,就是下定決心要分家,往後也不必再忍受他們,他以為他娘會同意的,畢竟這些年來娘受盡折磨,但娘看到張氏的樣子卻于心不忍,說如果分家,他死去的爹不會原諒她的,而張氏年紀也大了,該好好贍養天年,加上唐敬然帶著他那一家子一起向他下跪,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淚一把鼻涕,讓娘軟了心,要他饒過他們。
最後,他是答應不分家了,但張氏此後得將財庫鑰匙交給他娘,由他娘來掌家,府內也不得再像以往那般揮霍無度,必須節約用度,至于董氏,他是勉強沒將她趕出門,但她那張嘴要再說出一句難听的話,他就會讓她娘用家法將她趕出家門。
現在,這一家子都不敢惹事生非、安安分分,連孩子們都不讓他們跑到別的院落玩,深怕說了什麼錯話惹惱了唐浚之,董氏也怕得罪唐浚之,女兒會尋不得好人家,縮頭縮尾的躲在她的院落里,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而張氏在被拔了權後,听說鎮日待在她的院落里,過得郁郁寡歡的,而她對董氏已心生嫌隙,現在看到董氏可說是怨恨交加,諒這兩人是不可能再連手起來耍花樣了。
必鈺也是在這時才知道,之前他對蓁兒被欺負的事默不作聲,並不是想饒恕董氏,而是他老早知道府里的陋習,想一起對付他們這家子,可謂是老謀深算。
唐浚之這番整治,將張氏一家子打入谷底,也讓下人們看清楚誰才是他們唯一能攀附的人,以前瞧不起原主的下人都紛紛想服侍她,現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