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對唐府陌生的很,跟著大批下人走了進來,看到熟稔的阿太便靠過來問,似乎沒注意到朱氏和關鈺也在,直接開口要。
嗚,大老夫人的目光瞪過來了。阿太覺得自己立場實在艱辛,「呃,這位是侯爺的娘親,這位是侯爺的夫人……」
兩個美人一愣,接著朝朱氏粲笑道︰「大老夫人好!」
而一旁的正室關鈺就不是她們在意的了,便直接無視。
朱氏臉色不怎麼好,對于這兩個沒規矩又不正經的女人印象差極了,但既然是朝廷大官所賜的,她也不好攆她們出府,只能說個客套話。
「來者是客,就安排兩位姑娘去客房休息吧。」
「可是我們還沒見到侯爺……」嬌艷姑娘不滿的嚷道。
柔美姑娘略知分寸的勸道︰「妹妹,我們先走吧,等晚點再來看侯爺也不遲。」
兩個美人隨著下人離開後,朱氏揮了揮手,好將胭脂的氣味揮去,然後瞪往關鈺。
吧麼瞪她啊?關鈺實在覺得冤枉,她又沒做錯什麼,那兩個女人又不是她帶回來的。
朱氏恨鐵不成鋼的道︰「鈺兒,你可是正室夫人,要拿出氣勢來,哪能被兩個外頭來的女人比下去,照顧丈夫是你這個正室該做的義務,絕不能讓那兩個女人搶去做!」
什麼?要她照顧唐浚之?
但關鈺又想了想,他這會兒受了重傷,陷入昏迷,她只要負責照顧他的傷,不必和他面對面相處,更不必跟他行什麼敦倫之禮,不失是樁好事。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她爽快的道。
朱氏以為她把話听進去了,感到很欣慰,「進房里去吧,跟黎大夫學如何換藥,以後這工作就交由你來做了。」
兩人進房時,年半過百的黎大夫正在替唐浚之換藥,相隔五年再見到他,關鈺覺得他倒沒什麼改變,依然清俊無比,只是他現在變得很虛弱,臉色蒼白,發了很多虛汗,想必傷勢很重。
再往下看,她看到他露出的胸膛和月復部,長年騁馳沙場讓他的身體結實壯碩,完全不如他的外表文弱,而他的傷勢真的頗嚴重的,傷口泛黑,是中毒的跡象。
朱氏不忍心看,早別過臉去了,關鈺倒是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看。
她時常替祖父療傷,對于什麼血啊傷的根本不怕,照顧一個傷員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必鈺照顧了唐浚之五天,這五天他都在昏迷中,听阿太說,他所中的毒會使他五髒六腑敗壞,幸好皇上用人參吊住他的命,皇宮里也有解藥,但服用解藥會使他陷入長時間的昏睡,在沉睡中慢慢排出毒素,不過只要持續服藥,他昏睡的時辰就會日益減少,漸漸把毒排完。
必鈺還是第一次听到那麼奇怪的毒傷,爺爺以前中過的毒也沒有他麻煩,可得相當有耐心才能完全清完毒素。
對照顧傷員關鈺很有心得,替他換藥自然是沒問題,除此之外她還會注意他的需要,當他流汗時,她會幫他擦拭身上滲出的汗水,讓他能舒適點,也會用布沾著水濕潤他干燥的嘴唇,這些都是她在照顧爺爺時所學到的,連黎大夫都夸她做得很好。
當然無論她做得多好,生為娘親的朱氏依然不放心,一天都會來看過好幾次,而張氏等人來探望過一次後就沒再來了,只打發下人來,這一家子人都很冷淡,似乎只擔心若唐浚之死了便沒了爵位。
一連照顧唐浚之好幾天,關鈺也累了,加上晚上她就睡在隔間里的小榻上,得時常起來注意唐浚之的狀況,所以她睡得並不好,這日她終于忍不住,托著頰打起瞌睡。
第2章(2)
當唐浚之睜開眼,一時恍住了神,過了一會兒才認出他正躺在床上,這是他的房間。
他終于回到家了。
三年多前軍事告急,他前去征戰後,又接下其它大大小小的戰役,還得充當皇上的密探隱藏身分辦案,東奔西跑下、始終沒辦法回家一趟,沒想到這次回家,竟是負傷而歸。
不過他的傷口雖疼,卻不覺得有多麼不舒服,他像是被沾了水的濕巾擦拭過身體,感到全身清爽,而且他的嘴唇也不干裂,顯然他在昏睡時受到很好的照料。
「來人……」
唐浚之昏睡太多天,發出的嗓音帶有沙啞,想喚下人叫他娘來一趟,難得回家,他最想見的人就是娘親,但沒有人響應他。
他撐起上身坐起,看到房里有個女人,她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一手托頰睡著了,頭一下又一下的往下點,都快敲到桌上了。
丙然下一刻,她的手一滑,頭便直直往桌子撞,幸好在敲上桌前,她清醒了過來,用力拍了拍臉。
「天啊,我怎麼睡著了?」關鈺懊惱。
這時候,她察覺到有一道投射過來的視線,轉頭看了過去,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醒來了!
必鈺沒想到唐浚之會在兩人獨處時醒過來,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
同時,唐浚之也望著她看,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她,突地,他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許久未曾出現、畏畏縮縮的身影……
「是你?」他蹙著眉道。
必鈺還以為他認出她來了,但想想不對,她現在是上官鈺,可他卻一副現在才想起她來似的,雖然楚兒說過他很討厭上官鈺,但沒想到上官鈺不待見已被他給遺忘了。
「侯爺你……好多了嗎?」她只擠得出一句話,起碼得和氣的打聲招呼。
唐浚之銳利的眼眸直視著她,看著眼前這張臉,勾起他腦海里久遠的記憶。
她是他娘替他找來的繼室。
他死去的第一任妻子是國公府的嫡女,是祖母為他挑的,亡妻氣焰高,總趁他不在時對他娘頂嘴,祖母也因為國公府家世高,不太敢去管,讓娘過得相當辛苦,
因此當娘在祖母面前堅持自己替他找續弦時,他是贊同的。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迎娶的這個國公府庶女竟膽小如鼠,在新婚之夜里,他的表情只是嚴肅點,她竟就被嚇哭了,活似他長得很可怕般,重重污辱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
當時他氣得想直接踏出新房,但又想到這事若傳出去,娘親和祖母那里肯定又會鬧得風風雨雨,下人們也會嚼舌根,于是當晚他忍耐的睡在新房的長榻上。
接下來的幾天,她依然唯唯諾諾的令人生厭,連抱他女兒都不會,女兒一哭,她竟也不知所措的跟著哭,真令人倒盡胃口,他對女人沒什麼要求,只要能孝順他娘,照顧好他女兒就行了,但她真是比他第一任妻子還差勁。
接著再幾天後,他便收到急報征戰去了,這三年半來,娘親大概是怕他在外擔心,都是報喜不報憂,不曾提過她,加上他從沒把她放在心上,自然而然便將這個人給忘了。
「你在我房里做什麼?」唐浚之劈頭朝她問道,並沒有回她方才的話。
一認出她是上官鈺,他的語氣里就掩不住對她的生厭,遂而想起在他昏睡時,不知她在他房里待了多久,又做了什麼,他討厭她,自然不想和她同處一室。
「侯爺,你受了傷,昏睡了五天,我也照顧你五天了。」關鈺被他冷淡輕蔑的語氣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妻子竟會如此,像她待在他房里會污了他的眼似的。
是她照顧他?
唐浚之眯起眼質疑的看著她,想起他方才感覺到自己被照料得很好,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他真不敢相信,以往她根本不敢靠近他,她沒那個膽量。
必鈺還以為說出照顧他五天的事,令他對她的態度會好一點,豈知,他竟懷疑的看著她,甚至還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