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你好。」封承啟咬牙道。
「所以我要謝謝你這自以為是的為我好嗎?」秦羅敷諷刺道。
「你、你——是不識好人心!」
「你才莫名其妙、多管閑事、腦袋有病!」
「你——好,算我多管閑事!」
「你本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封承啟當真是被氣到不行,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冷聲丟下一句「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後,氣沖沖的拂袖而去,而秦羅敷也不甘示弱的在他身後重重的冷哼一聲,跟著迅速轉身與他背道而行。
兩人不歡而散。
第9章(1)
那天之後,接下來連續半個月的時間,封承啟與秦羅敷兩個人可謂是王不見王,一個整天窩在松風院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另一個則窩在靜言院里,雖不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地步,但每每有事要外出也總會特意繞道而行,遠遠的避開松風院,同時還對府中所有下人下了禁口令,不許任何人與她提到有關松風院的任何事情。
「小姐這是怎麼了?」
秦家下人近來都在私底下偷偷地討論這件事,只因為小姐向來平易近人,與任何人都相處得極好,更是極少端起主子的架子,對他們這些下人們疾言厲色的下達命令,可是過去這半個月來,小姐卻對好幾個人發了脾氣,听說前幾日連小桑都被小姐給罰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便是這事定與客居在松風院里的貴人封公子有關。甚至有人在猜,這兩個人似乎是吵架了,因為听說松風院里的那位貴人公子這半個月來也是森冷得嚇人,讓負責在松風院服侍的下人們一個個都如履薄冰的苦不堪言。
夜晚時,楊氏提起了這件事,憂慮的對夫君說道︰「老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過了半個月了。」
秦文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听夫人憂慮的繼續在那邊自言自語的說著。
「敷兒向來懂事,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與封公子吵架呢?咱們家和敷兒的未來都要靠封公子這位貴人的幫忙才能渡過難關,她現在卻和封公子鬧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偏偏敷兒又不肯告訴咱們他們倆不和的原因。」說著,眉頭緊蹙的楊氏忍不住嘆了口氣,又道︰「老爺,你說敷兒這樣與封公子置氣,封公子會不會突然翻臉不認人,就不幫咱們了啊?」
「你別胡思亂想。」秦文忠對妻子說。
「你叫我怎能不胡思亂想呢?過去半個月來封公子連咱們都不見,幾次宴請他也都回絕了,這不是要翻臉的征兆嗎?」楊氏咳聲嘆氣道。
「以封公子的身分,他不會言而無信的,況且咱們家對他還有救命之恩。」秦文忠安撫妻子,但說這話的語氣卻沒自己所想的那麼堅定。
其實他並不擔心封公子會言而無信翻臉不幫忙,但他擔心封公子會心生不快,幫忙不盡力啊,到時表面上的問題解決了,封公子拍拍走人後,那位刺史大人來個秋後算帳,那他們秦家就真的完了。
想到這,秦文忠再也按捺不住的猛然站起身來,轉身就往外走。
「老爺,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楊氏呆愣了一下,出聲問道。
「我去找敷兒談一談。」
「那你等我,我與你一起去。」楊氏立即起身想去拿件外衣,卻讓夫君搖頭所阻。
「不,你別跟來,一會兒我可能會對敷兒說些重話,你在一旁听了定會于心不忍。」秦文忠對妻子搖頭道。
「你要對敷兒說什麼重話?」楊氏露出擔憂的神情。
「秦家的興亡和大家的性命都落在她身上,她想因任性而害死大家嗎?」秦文忠直接道。
「老爺……」楊氏欲言又止,已經開始不忍了。
秦文忠看了妻子一眼後,搖了搖頭,道︰「你先休息吧。」說完旋即轉身,朝女兒所居住的靜言院走去。
靜言院中,秦羅敷所在的廂房里燭光搖曳,靜謐無聲。
秦羅敷傷腦筋的坐在桌前,桌上攤著一張張散亂的紙張,紙張上畫著疑似織布機的草圖,草圖邊則寫了一些字,一些概念,一些原理和一些她所不確定的希望達成的效果。
這些東西自然全是依照她上輩子的記憶所繪畫出來的,但織布機關系到設計與結構,她雖知道原理,也看過古董級的實物,可要憑這些記憶制造出來實物實在有難度,也之所以秦家一直以來都只經營絲線坊,而沒有再進一步的經營絲綢坊。
以前的她沒考慮往絲綢坊發展,是因為織布機太難造了,要克服的問題太多,她實在沒有那個信心能做到,而今即便依舊沒有信心,卻是不得不做。因為秦孟兩家的進一步合作計劃已泡湯,她想為秦家留的那條後路也行不通了,她的能力有限,能想到的也只剩下制造織布機這事,讓未來的秦家能多點生存下去的籌碼。
至于出爾反爾的孟家……
老實說她並沒有太生氣,因為早有預料,早在封承啟將那件事透露給孟浩南知道後,她就知道合作的計劃要泡湯了,要不然孟家也就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唯利是圖又無利不起早的孟家了。
在這整件事中唯一令她感覺到氣憤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封承啟那個家伙,她總覺得那家伙天生就是來給她添堵的,從救了他開始至今,他就不斷給她增添煩惱,先是怕哪天殺手突然出現,而後他們主僕又耍了她,讓她丟臉表錯情,令她的心情莫名的受挫與不爽,煩都煩死了,再最後他竟然連她的後路計劃都給破壞,真的是很該死。
總之,那家伙就是一個混蛋就對了,真想拿飛鏢射他!
「老爺。」
門外突然傳來小桑的聲響,令思緒不知不覺飄遠的秦羅敷猛然回過神來。
「小姐休息了嗎?」
真是爹的聲音,不知道爹這麼晚了還來找她是為了什麼事?秦羅敷訝異的想著,直接起身去開門。
「爹,您怎麼來了?」她看著門外的父親問道,「夜深露重的,有事您讓人來喚女兒過去就行了,您快請進。」
秦文忠點了點頭,走進屋內就見屋里燭火點得明亮,桌幾上則是一團亂。他走上前,拿起桌上散亂的紙張來看,一張看過一張,愈看愈驚訝與震驚,還有難以置信。
「敷兒,這是什麼?」他轉頭問女兒。
「女兒閑著沒事胡思亂想的東西。」秦羅敷一語帶過,在未成功之前多說無益,她不想讓父親抱著巨大的希望與期待,最後卻以失望收場。
「爹這麼晚了還來找女兒是有什麼事嗎?」她將紊亂的桌面收拾了一下,又替父親倒了杯茶。
秦文忠又看了一眼被女兒收到一旁的那一迭紙張,腦袋里有一堆問題想問,但素來知道女兒個性的他最後還是壓下了滿心的激動與好奇,將注意力移回目前最需要處理的事情上。
「敷兒,爹要你明天去向封公子道歉。」他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的說道。
「什麼?」秦羅敷一陣呆愕,訝然的看著父親問道︰「爹,您剛說什麼?要我去向封公子道歉?這是為什麼?女兒並沒有得罪封公子,或是做任何對他失禮的事啊。」
「你這段期間對封公子的舉動與態度難道還不叫失禮嗎?」秦文忠一臉嚴厲的沉聲道。
「爹,女兒這段期間根本都沒見到過封公子,您說的失禮舉動與態度是從何而來?」說著,她倏然沉下臉,怒不可抑的沉聲問︰「是封承啟跟您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