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祝英台委屈的跑了出來,滿臉都是淚水。
「小姐!」銀心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擔心的追了上去。
祝英台一路奔回房間,想砸花瓶發拽,偏偏她本不是這種會撒野的人,最後仍是輕輕放下,改用手捶著桌面哭喊道︰「誰要嫁給馬文才那個陰險小人,我喜歡的是梁山伯!爹怎麼能看不起梁山伯,他文采翩翩,哪里配不上我了,他比馬文才好上十幾倍!」
馬文才才不是陰險小人|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銀心覺得他人很好,對她又溫柔,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她已經將他視為重要的朋友,實在不太喜歡小姐這麼說他,但這話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說出來,畢竟小姐已經夠傷心了,她不能再刺激她。
「銀心,我該怎麼辦?爹是鐵了心要我嫁給馬文才,也不準我上書院,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梁山伯了?」祝英台哽咽哭訴,好不可憐。
「小姐,你不會見不到梁公子的……」銀心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說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最後只能重重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不只是為了小姐,也是因為她發現只要想到小姐即將和馬文才成親,她的心里就有一股不明所以的落寞……
祝英台被禁足了,無法到書院和梁山伯見面的她,飽受相思之苦。
銀心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想著難道她什麼都不能為小姐做嗎?
祝尚書不讓女兒去書院,里里外外都讓人盯著,哪里都去不得,而且這一次她就算使出絕食這招也沒用了,只要她不吃飯,丫鬟們包括銀心在內都會跟著受罰,最後她也不得不屈服。
幾天後,馬文才來提親,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銀心想起那一天馬文才穿著一身月牙色錦袍前來祝家提親,那豐神異彩的模樣,讓她覺得他就像個陌生人,兩人之間彷佛隔著很遙遠的距離,當時她說要和他當朋友、一起開心吃飯的情景,已宛如隔世。
原來,他是真的喜歡小姐。
以後她要叫馬文才姑爺嗎?他當了姑爺,她還能當他是朋友嗎?他們還能自在的說話聊天嗎?
他要跟小姐成親,好歹也跟她這個朋友說一聲吧,他們每天一起吃飯,她連大腿都借他躺了,他都沒有向她透露過,真沒義氣!
銀心並不明白自己心里是什麼感覺,像是很在意他,又有點氣惱,還有點落寞和酸楚,好復雜的情緒不斷糾纏著她的心。
馬文才和祝英台的婚事就訂在下個月,籌備時間只有一個月,實在匆促,馬家的說法是兩人八字合,在下個月的吉日成親對雙方是最好的,另一方面馬家也希望馬文才早點成家,便可以心無旁騖的準備明年的科舉,馬文才雖才弱冠之年,卻早有許多同儕都已經迎娶正室了,先成婚再立功名,是達官貴族間常有的事。
這婚事是馬家主動提及的,祝尚書受寵若驚,他深怕夜長夢多,自然也覺得愈快成事愈好,畢竟他也找不到比馬文才更好的女婿了,再加上祝家也有幾個兒子在當官,和馬家成為親家,可以能讓兒子們前程更好。
祝英台是最不快樂的新嫁娘了,她日漸消沉,愈來愈瘦,祝家人都很擔心,祝尚書拉不下臉來哄女兒,派上她五個哥哥輪流勸她,就怕她想不開,但她的心情還是很不好。
直到今天,她反常的吃了三碗飯,精神變得很好,朝銀心神秘兮兮的輕聲道︰「銀心,我要逃婚。」
「小姐,你說你要逃……」銀心震驚的拉高嗓音,被小姐一把捂住嘴,才想到隔牆有耳,她意會的點點頭,待小姐松手後,她才小聲道︰「小姐,你打算怎麼逃?」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法子,但逃婚的殘局很難收拾,而且老爺的防線可堅強了,房外有人看守著,只要小姐一踏出房門就會被牢牢盯著,後門也看得比以往還要嚴,要怎麼逃?
祝英台看了看門外,外頭有人看守著,她小聲的說︰「有人會幫我。」
「是誰?」銀心好奇問道。
「是書院里的同學,他知道我和山伯的事,受到我們感動,要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人叫什麼名字?」銀心繼續追問。
祝英台想了下,回道︰「我不知道。」
銀心在心里偷偷翻了個大白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小姐該不會被騙了吧?」不能怪她這麼想,在書院里,小姐只和梁山伯交好,梁山伯向來獨善其身,她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幫他們。
「我沒有受騙,我還有信為證呢!那個人是真心要幫我的,只是他有苦衷不能說出他的身分。」祝英台馬上把信拿給她看。
上頭寫著他是她的同學,說他無意間發現她和梁山伯的戀情,想起他曾經也有個女扮男裝無緣的戀人,卻被迫分開,因為兩人的遭遇太像了,所以願意幫助她逃婚。
「他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知道那種痛苦,所以他才想幫我和山伯,真是好心人。」祝英台感動的道。
銀心卻感到古怪,她怎麼覺得這故事是用來騙天真爛漫的小姐的?
她的性子雖然機祝英台一樣單純,容易相信人,但她比祝英台實際,還有著敏銳的直覺。
祝英台看出她不相信,再三強調,「這是真的,我沒有被騙,這封信就是那位同學差人送來的,他讓那人來我們府里當短期丫鬟,說是以後就由那丫鬟幫我和山伯送信,也暗中幫助我和山伯私奔。」她又拿出了另一封信。「你看,這是山伯寫的信,是那丫鬟拿給我的,這確實是山伯的字跡沒錯,所以那位同學不會騙我的。」
銀心接過一看,還真是梁山伯的筆跡,小姐成天拿著梁山伯寫給她的詩詞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不熟悉也不行。
信上頭寫著他對祝英台的情意,此生非卿不娶,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成親,決定要帶她私奔。
「小姐,你說的丫鬟是……」
「她叫芳兒,在廚房里幫忙。」
銀心想起來了,是林嬸骨折,這幾天來接替的短期丫鬟,一天只來上兩、三個時辰的工就走了,所以她印象不深,隱約只記得頭發很長,遮住了雙眼,下巴有顆痣。
「銀心,到時候你也一起走吧。」祝英台又說道。
「我也一起?」銀心一怔。
「當然了,我們是好姊妹,我怎麼能丟下你呢?」事實上,祝英台會這麼說是因為她凡事依賴銀心,平常她的大小事都是銀心打點好的,如果沒有銀心,她說不定連怎麼洗漱更衣都不曉得。
佴銀心卻猶豫著要不要阻止,她的心頭有些慌,擔心事情真會那麼順利嗎?
銀心原本對那位神秘的同學抱有疑心,但在看到芳兒替祝英台和梁山伯送過幾次信後,她漸漸相信,或許那個人是真心想幫助小姐也說不定。
只是她心里總覺得對不起馬文才,她竟要幫著小姐和梁山伯私奔。
在籌備婚禮的這段日子里,她不知為何,總會想起馬文才,心里有個影子,有個掛念,老是想著,若她和小姐真的成功逃離祝家,躲到很遠的地方去,是不是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小姐為了讓老爺放松戒備,平日都表現得很乖巧,但老爺可不是省油的燈,不容有一絲閃失,仍是派人嚴加看守,看來想逃走絕非容易事,她真的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會如何搭救小姐。
芳兒整整兩天沒出現,只說要祝英台等消息,真讓祝英台快急死了。
終于,芳兒在成親的前一晚出現了,說是準備妥當了,替祝英台安排好馬車、銀兩還有住的地方,梁山伯現在正在客棧里等她,今晚就會帶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