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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袋主母(上) 第13頁

作者︰寄秋

他對當時遭盜賊劫殺一事抱持懷疑,他並非富商,也無身懷巨款,只是單純的上京趕考,怎麼會被歹人盯上?

在經歷過這些事後,他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簡單,而後他又打听到趙府主母並非他生母,二弟趙逸風與他只差四歲,繼子、繼母不可能合得來,繼母又有個親生子,他遇害之事還能無內情?

因此他一到了地頭並未登門認親,而是先打探趙府目前的現況,繼而得知自他「死後」不久,妻子被以不貞之名被趕到城外的莊子,謝氏連他的兒子也一並棄之不理,幾年來沒使人送過一兩銀子養育趙府子孫,仿佛他是多余的。

「小……小姐,發生大事了,有大……大事發生,你快出來……快……」老天開眼了,得到廟里供炷香謝神。

「什麼事?瞧你慌慌張張的。」平日還滿沉穩的,怎麼這會兒像火燒眉毛似的失去鎮定。

「姑……姑爺他……」喘個不停的夜嬤嬤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說得快斷氣一樣。

「古爺?」是她認識的人嗎?

她搖著頭,臉上的笑意止不住。「是姑爺,他沒死,姑爺回來了,他活生生的活回來了!」

「姑爺是誰……啊!泵爺?!」難得迷糊一次的皇甫婉容忘了姑爺指的是她無緣的死鬼丈夫,腦子轉了一圈才霍然醒悟,原來她是有丈夫的人,丈夫沒死,當不成寡婦了。

唉!真是遺憾。

「小姐,姑爺快到了,你趕緊換件衣服,把頭發重梳一遍,明霞,胭脂呢?快給小姐抿一抿,嵌寶石花蝶重瓣垂流蘇珠簪給小姐簪上,還有紅珊瑚滴珠耳環……」

「急什麼,他來就來,還要我盛妝恭迎嗎?明煙、明霞別忙和了,就你們嬤嬤瞎緊張,不就是失蹤多年的男人回來了嘛!他不先回趙府去,往我這小莊子鑽干什麼?」嬤嬤想多了,說不定一會兒送來的是休書。

婆母給她冠上的「不貞」罪名眾所皆知,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容忍妻子與人有染,還生下「孽種」,尤其是讀書人更好顏面,一旦偏听偏信,還不得恨得休妻斷緣。

皇甫婉容倒是樂于被休,當不成寡婦當下堂婦也好,她可不想和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前輩子在民風開放的突厥待了十五年,她已習慣那里奔放熱情的民風。

「小姐……」她怎麼犯糊涂了?

第五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2)

「因為我的妻子在這里。」沉厚的男聲如同久釀的醇酒,濃厚地傳進四方靜謐的屋里,回蕩著。

咦?這聲音,這聲音……听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听過?

皇甫婉容正在思忖著是哪來的似曾相識,忽地眼前一暗,一道頎長身影,肩寬胸厚的擋住門口的光線,逆光的他叫人看不清長相,只知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再往前走了兩步,她看見了那人容貌,不由得掩嘴驚呼,「是你?!」

「是我。」

「怎麼會是你?」是誰開的惡意玩笑?

「為什麼不是我?」他反問。

胸口略微起伏的皇甫婉容顯然堵著氣,她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面冷如峻的男人,試著把他跟眾人口中文質彬彬、謙和恭遜的趙大少爺融合在一起。「你不是趙逸塵。」

那個月華凝露般的讀書人呢?眉若遠山,秋水含波,玉容瓊姿,翩若春曉,明靜而淡雅,如月之皎潔。

「已故」的趙逸塵是一身儒雅的文人,有著高潔的氣度,和煦的笑臉,見人三分柔和,不卑不亢,進對有方,人如天上白玉盤般滿是光華,天下靈氣盡集一身。

可是這滿身煞氣的男人是怎麼一回事?從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一根名為謙和的毛發,大步走來充滿令人畏懼的霸氣,眼若寒星的冒著叫人不寒而栗的銳利。

要不是她見慣了膀大腰圓、滿臉胡碴的突厥人,只怕一見如此狂霸的男子,不嚇掉半條命也心驚膽顫,奪門欲逃。

「我是趙逸塵。」如假包換。

「不像。」是誰眶了她?

皇甫婉容沒見過無緣的「亡夫」,她對趙逸塵的了解來自夜嬤嬤和淺草的描述,從無一句不是和責難,堪為典範。

可是此時她不得不懷疑她們夸大其詞,把一頭老虎過于美化了,當他是吃素的貓,咬不了人。

「死里逃生總有些不一樣。」他自嘲。

明媚的眸子一閃,多了深意,她明白「死里逃生」的感受,她不就是死過一回的人。

「你明明認出我了,卻裝作不認識,這是什麼意思,想學莊子試妻嗎?」

莊子為了得知妻子是否對他忠貞不二,便假死,殊不知他一入土,妻子便拚命掮掩埋的濕泥,墳土一干便可再嫁。

這也是說人性不可考驗,傷的是自己。

「不,我是真的認不得你。」如果早知她是他的妻子,他不會任她從眼前走開,他的妻、他的子全是他的。

她面帶譏色的諷刺,「怎麼,失蹤了三、四年就忘了家中妻小,外頭的花花草草迷花了你的眼?」

男人有一千種說法拋妻棄子,他們永遠不會有錯,錯的是默然守候的女人。

因為她留不住男人的心。

「我失憶了。」至今他仍想不起全部的過往,可是一看到她,他心里是喜悅的,慶幸她是他的妻。

人與人的情緣說來奇妙,有人相看了半輩子仍激不起一絲情愫,有的只需一眼,那便在心上了。

腦海中全無妻子影像的趙逸塵以「沈見山」的身分初見妻子時,第一眼他就入心了,人未動,心已悸,覺得這名女子很有趣,可惜有兒有女,踫不得,頗為失落。

第二次在酒樓又見,她裊娜的身影使人著迷,當得知她的身分是寡婦時,他的確動了意念,身邊多了一個她不嫌悶,只還不知家中情形,便把這絲情愫壓了下去。

沒想到她的「亡夫」成了他,那滋味就五味雜陳了。

「好理由。」百用不膩的萬靈丹。

趙逸塵勾唇,「倒是你,不過幾年未見你就忘記丈夫的長相,這不是為妻之道吧!」

她面上無波的回道︰「一年多以前,我撞到頭,拜你賢良淑靜的弟媳所賜,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包括我?」她誰都能忘,唯獨不能忘了他,夫為妻綱。

「包括你。」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真正的皇甫婉容已經死了,他回來得有些遲了。

兩人的對話一點也不像久別重逢的患難夫妻,分別數年再度相逢不是該涕泗如雨,相擁訴情,互道離後苦楚?他們反似兩個不相識的人在談論天氣,平靜的不生波瀾,夫妻如路人。

叫他們怎麼能抱頭痛哭?一個失憶了,一個芯子根本是換過了,雖說是夫妻,有過無數次夫妻之實,可是誰還記得,他們就是共同生了兩個娃兒的陌生人,面對面坐著也是無語,找不到相同話題。

他們都變了,命運改變了一切。

「好借口。」她讓他無從指責。

「是好借口,那一次我差點死掉。」皇甫婉容是死了,蘇醒過來的是她凌翎。

一听她幾乎喪命,趙逸塵雙眸一眯,迸出冷意,「怎麼回事,說清楚。」

看他倏地沉了臉,她反倒笑了,「也沒什麼,不就看中我這莊子,好心施舍一些銀兩讓我搬,我不肯,她便推了我,大概我身子骨太弱,一推就倒,後腦杓磕在石階上。」

「沒事了嗎?」見她現在面色紅潤,神采飛揚。

她輕笑,卻笑不達眼。「我能不能問一句,你這話是出自關心呢,還是擔心我日後會無故暴斃?」

趙逸塵惱怒的沉目,「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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