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她哪里像大夫啊!還是別浪費時間了,讓程皓、石浪快快上路吧。」葉東飛忍不住出聲勸阻,再看著牽馬的程皓跟石浪。
但兩人尚未表達意見,小丹已經眼內冒火的上前瞪著這個二十多歲、粗獷又不失英俊的男人。「我家小姐的醫術……」
「小丹。」
溫晴不輕不重的一喚,讓她不得不住口,只能氣悶的用力跺腳。
李樂也睨了年輕氣盛的葉東飛一眼。「你太無禮了。」
「好好好,我葉東飛對不起二位。」葉東飛這輩子只服兩個人,一個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主子爺,一個就是滿腦子謀略的李樂。
小丹狠瞪他一眼,溫晴只是微微一笑,主僕兩人隨即在李樂跟葉東飛的引領下,轉入靜謐幽雅的內院。
溫晴看著內院的陳設,與她和小丹所住的齋房天差地遠,這里雕梁畫棟,入眼的用具床櫃皆價值不菲,四周放有暖爐,床簾左右束起,床上的男人半坐臥,穿著一襲藏青色袍服,而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似曾相識……
她先是一愣,隨即呼吸一窒,心髒狂跳,是沈元卿!
「那是我家的爺,麻煩姑娘把脈。」李樂注意到她的呼息突然亂了,不免微微一笑天生就有王者威勢,旁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很自然。
溫晴點點頭,努力壓抑心頭的激動走上前。
自從打定主意要成為沈元卿的妻子後,她就不斷想要制造兩人見面的機會,可這幾年來,她僅在宮中遠遠的看過他三次,但這張俊逸臉龐早已刻劃在她腦海中,而這般尋來月余,就是為了與他相遇,菩薩有靈,皇天不負苦心人,果真讓她在這里踫到了。
沈元卿听到李樂的話,難以置信的坐起身來,正好看到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往自己走來。
「爺,她是大夫。」李樂自己都說得心虛。
他二十六歲時方得謀士之名,盡避他現在是金彥王朝第一謀士,但年已三十五,可這個貌若天仙的姑娘看來正值荳蔻,要冠個大夫之名著實難讓人信服。
「對,李大哥相信她是大夫。」葉東飛搖搖頭,一臉無法苟同。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家主子可是……」小丹怎會看不出這個高她快兩個頭的隨侍在想什麼,但當她正要亮出小姐的名號時,就對上小姐的目光,見小姐微微搖頭,她馬上又住口了。
她差點忘了,小姐並不喜歡讓外人知道她是溫太醫的閨女,她也不是很喜歡百姓稱她為小菩薩,她說她並不想出名,而且還得顧及閨女名譽,但她覺得小姐常常在外拋頭露面,和她的說法實在矛盾,她比較相信小姐是擔心太多人看上她的醫術及外貌,求親的媒婆會把府里大門門檻給踩平了才是。
「可是什麼?」高頭大馬的石浪忍不住好奇,追問道。
「醫術不凡啦!」小丹沒好氣的回答。
沈元卿忍著胸口劇烈的痛楚,直勾勾的看著坐到床緣、俏生生的小泵娘,那稚女敕臉龐雖已有傾國傾城之貌,但他識人無數,他猜測她頂多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是個大夫,但一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純淨堅定的眼眸,他的懷疑又不免少了幾分。
溫晴從小埋首醫書,自然與那些皇家的金枝玉葉不同,不僅養成一股獨特氣質,再加上她的靈魂已是個輕熟女,又經歷穿越,自是比普通女子多了抹豁達及灑月兌,但這樣的氣質,她也是見人散發,大多時候,她還是會利用無辜又動人的外表來扮豬吃老虎,這樣的生存法則也讓她暢行無阻。
此刻,一點也不意外的,她從他俊美五官上看到一抹小小的微愕,但很快便消失了。
溫晴微微一笑。「人不可貌相,爺先勉為其難的讓我把把脈吧。」
「不必了,只是胸肋脹痛,乃多年舊疾。」沈元卿說得雲淡風輕,但這股疼痛若非已痛入心肺,連上馬車都難,他也不至于停留在龍慶寺多日。
「又來了,這種瞧不起小姐的病人,小丹最會處理了。」小丹最氣這一點,她跨步走來,直接拉起沈元卿的手伸到小姐身前,讓小姐把脈。
「放肆!」葉東飛立即上前。
小丹瞪大眼,不客氣的道︰「到底要不要看病?!我本來就不想讓我家小姐替你們家爺看病,剛好!小姐……」她一回頭,竟見小姐已經在把脈了,她沒好氣的瞪葉東飛一眼,認分的拿著醫箱站在小姐身旁。
溫晴一雙純淨無瑕的明眸直勾勾的瞅著正以眼神示意手下退下的沈元卿。「爺這陳年舊疾血瘀氣滯,得活血理氣,才能解疼。」
听听,與皇宮太醫說法雷同,真是個大夫了!李樂等人飛快的眼神交流,眼中盡是驚喜。
沈元卿沉默以對,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定視著她。
溫晴朝小丹點個頭,小丹立即從醫箱里拿出小姐慣用的針灸包,將它打開鋪在床緣。
溫晴看著坐正的沈元卿,從他的脈象看出他此刻所受的痛苦可不是尋常人能忍的,但他除了臉色蒼白外,神情漠然,可見忍功不凡。
「我將以針灸來調解爺胸上肌肉的收縮與舒張,改善血液循環,一旦經絡順暢,病痛就能和緩。」她頓了下,又道︰「只是,陳年舊疾,天氣變化、身體疲倦都會導致復發,待回府後,可得好好調養一番才成。」
沈元卿听了卻不發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要針灸就不能著衣,他是男人,褪去上衣自是無礙,但她一看就是個未經人事的閨女,這閨譽……
溫晴猜到他是替她著想,但為人醫者,哪會在乎這些,為了刺激他,她故意說道︰「針灸能通經絡,通則不痛,痛則不通,爺莫非是怕疼?」
聞言,小丹不客氣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樂一怔,眼眸隨即浮現笑意,敢在主子爺面前調侃,她膽量不小。
葉東飛、石浪、程皓先是狠瞪了皮膚比尋常姑娘家黑、身材又圓潤的丫鬟一眼,隨即不滿的眼神又落到美麗的小大夫身上,他們家王爺在沙場上幾度歷劫歸來,身上有多少傷都不怕了,會怕疼?!
沈元卿對上溫晴那雙盈亮雙眸,忍著胸口疼痛,解開衣袍袖扣,石浪立即上前幫忙。
幾個大男人都等著看好戲,這會兒爺上身赤果,誰該臉色漲紅?
但他們錯了,小大夫睜著大眼,正定定的打量爺精實的上半身,她這是在看下針的穴位嗎?似乎又不太像,因為她的眼神好像還帶著贊賞。
他們沒看錯,溫晴看著沈元卿這副練武的體格極滿意,雖然有些深淺不一的傷疤,但讓年近三十三歲的他更具魅力,她伸手按了按他的胸膛。
周遭馬上傳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沈元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但很快的他的神情又恢復正常,但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爺的肌肉結實,下針有些辛苦,請爺盡量放松。」溫晴說道。
原來……眾人暗暗吐了口氣。
不過,她看得大方、模得大方,沈元卿即使已經成親生子,也不免有些尷尬。
小丹雖然拜門習武,也看過師兄弟打赤膊練武,但她好歹是個姑娘家,也不敢這麼大剌剌的看男人,就不知小姐怎麼能這麼自在。
溫晴深吸口氣,知道這是上天的指引,他是病人,她是大夫,定有不少交集,她得沉定些,別亂事。
沈元卿識人無數,眼前明眸皓齒的小大夫氣息略微不穩,再加上那攤開的針灸包一根根排放整齊的銀針,長短不一,她若不定下心來,他可無法讓她下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