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確定你是姑娘家?」花效言忍不住打斷她。他清楚遲鈍如她,很難發現他的不悅,他干脆打斷她的叨念。
「說那麼大聲做啥?」她瞪他一眼。他還想像上次那樣害她出糗嗎?
「你的樣子,十足像個登徒子。」一個大姑娘竟然看起姑娘家的身材?實在怪異。
「我是好心推薦。」她立即反駁,還一副他不懂得感恩的不悅表情。
「那你自己瞧個夠。」他才不需要她的推薦。女人有什麼好?身邊多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他光想就覺得頭疼。
沈翩然見他老實不客氣地要挾起精致的芙蓉糕,生氣地伸出筷子攔截。「不許吃。」
「我上館子是吃點心的,不是看姑娘。」他的筷子一翻,又挾向芙蓉糕旁邊的翡翠粉粿。
「我偏不讓你吃!」她最氣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她是為他好,為他著想,擔心他以後找不到姑娘願意和他過下半輩子。再說,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報答他幫她與爹和好一事。
「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她幼稚起來,還會變得不可理喻。
「你應該覺得我很好心。」她干脆將翡翠粉粿整盤搶過來,放在自己面前。
他眯起眼楮,極快伸手往她面前的翡翠粉粿挾去。她忙不迭攔截,他一連勁,內力將她的筷子輕輕震開,順利將粉粿挾過,放入嘴里。
「無聊。」沈翩然冷哼一聲,雙手環抱生悶氣。
無聊的是你才對吧。花效言細細咀嚼,沒有出聲,逕自享受美味的粉粿。
二人之間維持了好半晌的寧靜。她越想越不甘,陡地開口,「花效言,你為什麼會喜歡男人?」
她的聲音響亮,吸引了不少茶客的好奇目光。他瞪著她,她雙頰微紅,鬼祟地壓低聲量。「是為什麼啊?」
「因為……」他看著她,本來想隨便說兩句就混過去,但是她的認真眼神一直凝睇他,輕輕勾住了他的心神。
看來她是真的關心他。想到這一點,他決定對她說實話。「因為小時候一段不愉快的回憶。自此之後,我討厭女人。」
他輕描淡寫的帶過,眼神變得很冷淡,嘴角的弧度不再揚起。她很想繼續問下去,但是他的表情明確告訴她——我不想再提。
「嗯。」每個人都有不想提起的過去。他不想說的話,她也不會相逼。她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我明白了。」
「你明白?」花效言微愕。他什麼也沒說耶,她就明白了?
她笑著頷首,笑容有一絲僵硬。他看在眼里,眉兒緩緩蹙起,直到明白了什麼似的,他才淺笑搖頭,繼續品茶。
「笑什麼?」她看不明白他笑容背後的意思。
「你怕我難過,所以極力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還盡力擠出笑容來安慰我。」他是一個聰明人,一眼就瞧出來了。「這和以前的你有很大的分別。」
她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如此輕易就被他猜對了,她覺得自己的面子掛不住。「我才沒有怕你難過!」
他只是輕笑。「現在的你,可愛多了。」
第6章(2)
「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的嗎?老說我是草包。」她可是很記仇的,別以為現在稱贊她幾句,她就會忘記他的嘲弄。
「現在不討厭了。」他揮揮手。
其實一開始,他是真的把她當成毒蛇猛獸,避之唯恐不及。但經過種種事情之後,他開始了解看似驕縱刁蠻的她,其實有一顆脆弱孤獨的心。
只要有人願意接近她、了解她,她就會緩緩敞開心房,變回細心體貼的她。
「不對厭是不是代表喜歡啊?」沈翩然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
「喜——咦?」才想點頭的花效言一怔,突然想到她的問題好像有一點點的曖昧。
她也一怔,迎上他略帶困惑的眼神,她忙不迭拿起茶杯猛灌茶。
「喜歡有很多種。我不討厭你,可以被解釋成喜歡,但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你明白嗎?」花效言比手畫腳的解釋,換來她的猛點頭。他才呼一口氣。「我對你,就好像對臻臻一樣。」
「誰是真真?」她立刻轉移話題,不想讓他听見她心口的怦怦亂跳。
「就是慕容商運的當家,慕容臻。」
「你認識慕容當家?」她吃驚。慕容當家是唯一得到國主聖諭,以女兒身做上當家的偉大人物,是她仰慕許久的人!
他思索著該不該告訴她,但她殷切的眼神還是讓他忍不住松口。「認識。」
「可不可以帶我去見她?我想和她交朋友,就算不交朋友,說說話也好。」她像個小孩般興奮。
「慕容當家很忙的。」他揮手,後悔自己的口快。「不說話也不要緊,去見她一面也好呀!」
她真是一個不輕易放棄的煩人家伙。
花效言思索該如何讓她死心,一聲粗嗓卻在身後響起。他隱覺熟悉的回首,瞧見了慕容商運的兄弟阿郭。
阿郭和桌子上的兩個男人吵得面紅耳赤,店小二被嚇得不敢上前。沈翩然好奇地一瞧,不禁低呼。「他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男人!」
花效言頷首。他不想多事,但熟知阿郭沖動個性的他,還是擔心阿郭會惹事,他向沈翩然比了個手勢。「我去瞧瞧,你別跟來。」
她很乖的答應。看著花效言上前,阿郭激動地拉過他,那桌的兩個男人以凶狠的眼神瞪著花效言。
她開始擔心。雖然她知道花效言身懷武功,但是那兩個男人長得又高又壯,相較于身形縴弱的花效言,讓她聯想到獅子和貓兒……
當然,花效言就是那只嬌小的貓兒。
才這麼擔心,她就看到沖動的阿郭和其中一人打了起來。她忙不迭站起身,走了過去,生怕花效言會被對方誤傷。
「住手!你們要是再打,我就報官了!」她尖細的嗓子說不出讓人震懾的威風話,只好祭出爹爹給她的沈家軍金牌。「我是沈家軍的人!」
上一次花效言也是用這面金牌擋住賭坊老板的無禮。果然,沈家軍的威名起了作用,對方二人住手,在她的凜傲眼神逼迫之下,重哼一聲離開。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她拍著心口,慶幸自己救下弱不禁風的花效言。
花效言揉著眉頭,才想說她多事,陡地發現她身後的男子悄然抽出匕首。
她渾然不覺有異,揚起手中的金牌還想再說,他立刻將她拉入懷里。
閃電般的出手,花效言緊緊握著對方的手腕,眼神變得冷銳。懷里的沈翩然輕顫一下,不知所措的被他摟著。
這感覺好熟悉……她想起了之前在病榻中錯認他是娘、將他抱滿懷的感覺。
一顆心疾速奔竄,所有的血液往上沖去,她的雙頰轟的一聲,染上了緋紅。
花效言冷肅的眼神盯著對方,緊緊摟著沈翩然。那把匕首停在她腰間前一寸的位置,如果他不及時拉她入懷,匕首已經刺入她腰間……
距離如此靠近、出手狠辣迅捷,絲毫沒有驚動其他的茶客。這是暗殺。他太熟悉暗殺組織的作風,組織內的兄弟向來是這般執行任務。
那就是說,沈翩然已經淪為暗殺的目標了?他立即想起當日的神秘追蹤,眼神更是冰冷。
「不打算說話嗎?」他冷冽的語氣凍得她打了個哆嗦,但他問的是對方。
「說……什麼?」她還以為他問她,吶吶開口。
對方想不到他的身手如此敏捷,一咬牙便轉身奔離。
「阿郭,回來!」喝止要追上去的阿郭,後者只能咬牙止步。他比了一個手勢,阿郭立時噤聲。
「你沒事吧?」他將懷里的她推開,聲音冷硬,極力壓抑心底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