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我自個兒來就好了。」傅雲書拿走傅嵱手上的衣服,湊到鼻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一股香味,屬于她的香味……果然,他逃來這里是對的。
為了不教莊子的人知道傅雲書藏在草藥園,凌玉曦只能親自在草藥園的小廚房為傅雲書準備三餐,還好她有時為了整理草藥,總是就近在草藥園的小廚房解決吃食問題,因此搬點食材進草藥園並不奇怪。
不過,她發現照顧病人比治病還要累人。治病只要對癥扎個幾針,再開藥方,而照顧是伺候,不單要管身體,還要管心靈,她又不是嬌嬌滴滴的小泵娘,累人倒也無所謂,可是有一種狀況就不好了——兩人獨自待在房里,而某人的眼楮老是追著她不放,簡直要冒火了,害她擔心自個兒會被燙傷……這個男人養病為何不能安分一點?!
「你能不能趕緊將湯藥喝了?」若將小狼帶在身邊,他會不會收斂一點?可是,上次他潛入她房間,小狼並未采取任何行動維護她。
暗雲書拿起托盤上的藥碗,一口氣喝了。
「沒錯,這樣不是很好嗎?又不是小孩子,喝個湯藥還要苦苦掙扎。」凌玉曦趕緊將托盤遞過去,準備收回藥碗,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里,可是他偏偏不肯如她的意,不願意放下藥碗。
「我不是苦苦掙扎,而是感觸良多。過去我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老天爺待我真好。」
因為一生下來的責任,他過得比別人辛苦,有時,他也會覺得委屈,若非父親死得太早了,說不定他會任性的丟下責任一走了之。
凌玉曦突然心跳得很快,有一種準備接受某人告白的感覺。「不錯嘛,生病還會覺得老天爺待你好。」
「這是因為你。」
「……老天爺讓你遇到我這麼一個好大夫,確實對你很好。」
「你是我的妻子,真好。」
「我們已經和離了……」為何听起來軟趴趴的一點力道也沒有?好吧,她老實承認,不知何時開始,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將他從「前夫」轉成「夫君」。
暗雲書輕聲的笑了,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寵溺。
「……若是你堅持耍賴,我不能如何,可是,你不管太夫人了嗎?太夫人應該不會接受你的決定。」雖然她很難從原主記憶中去了解太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根據凌母與銀珠給的訊息,她就知道太夫人是什麼樣的人物——愛面子又精明能干的女人。
「祖母會接受我的決定。」雖然祖母是家族重于一切的人,但他是武陽侯,傅家真正的掌權者,祖母終究會遷就他。
「因為小包子的關系,勉強接受你的決定嗎?」凌玉曦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必了,我這個人最受不了氣了。」
這正是傅雲書最苦惱的地方。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知道她有多傲氣,受不得一點委屈,而他也知道未能還她清白之前,她在侯府不可能不受氣。他要帶她和小包子回府,又要他們在那兒過得順心如意,這確實不容易。
「無論我或祖母,都需要一點時間。」他需要時間證明她的清白,而祖母需要時間看清楚一件事——她是唯一可以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相信,若是祖母真的了解她,必然會喜歡她。
「是你催我,可不是我催你。」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能沒有你。」
嬌顏瞬間染紅,凌玉曦又羞又惱的一瞪,這個男人越來越口無遮攔了!
暗雲書覺得整個魂魄都被勾走了,她很美,宛若綻放的牡丹,明媚耀眼卻又不刺目,若非手上還拿著藥碗,他很可能不顧不管的將她摟進懷里。
「我警告你,以後說話當心一點,別再胡說八道……」
「有人!」傅雲書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同時將手上的藥碗放回托盤上。
凌玉曦連忙放下手上的托盤,退到角落。
餅了一會兒,房門輕輕被推開來,小人兒鑽了進來,一眨眼功夫已經沖到炕邊。
「師傅,還疼嗎?」
看到凌霄擔憂的樣子,傅雲書心都軟了,伸出雙手。
凌霄連忙蹭掉鞋子,將兩只肉肉的小爪子放上去,由著他將自個兒抱上床。
「不疼了,小包子今日在夫子那兒學了什麼?」
「夫子今日講了故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你懂嗎?」
凌霄點了點頭,「夫子很會講故事,又清楚又有意思。」
暗雲書不自覺看了凌玉曦一眼,他有預感,小包子對夫子的點評出自她的口。
「師傅、師傅,小包子可以射中紅心了。」凌霄歡喜的炫耀道。
「哇!小包子真厲害!」
「熔哥哥也說小包子很厲害,要給小包子換大一點的弓。」
「不急,過些日子等師傅的身子好一點了,再親手為你打造一把弓。」自幼,他的弓都是父親親手打造的,一直到父親去了。按理,小包子的弓理當出自他的手,只是當時太匆忙了,不得不在城里挑現成的。
凌霄兩眼一亮,「師傅要親手為我打造弓?」
「以後小包子的弓都由師傅親手打造。」
頓了一下,凌霄眨了眨眼楮,充滿期待,又不敢相信。「真的嗎?」
「拉勾。」
凌霄連忙伸手與傅雲書拉勾,「師傅不可食言,要不,會變成丑丑的大胖子。」
「師傅不會變成丑丑的大胖子。」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娘親也說她不會變成丑丑的大胖子。」
「原來師傅與你娘親心意相通。」傅雲書情意綿綿的看了凌玉曦一眼,可惜某人此時只想咬牙切齒。
凌玉曦早就從角落悄悄移過來了,可是那顆小包子依然毫無察覺。記得以前听人家說過,母子感情再好,在兒子心目中,父親是母親永遠無法超越的存在,不過女兒就不同了,無論父親或母親,女兒都是貼心的小棉襖——這種感覺真是郁悶,若是不讓他們父子相認,豈不是太殘忍了?
凌霄注意到傅雲書的目光,終于發現凌玉曦,嚇了一跳,「娘親!」
「你這顆沒良心的小包子!」凌玉曦輕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凌霄趕緊撲過去撒嬌,「小包子最愛娘親了。」
「是嗎?不是有了師傅就忘了娘親嗎?」凌玉曦忍不住挑釁的望向傅雲書,卻見他目光溫柔寵愛,仿佛在訴說「別吃醋,我最愛的也是你」,害她的得意瞬間成了狼狽,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沒有人比得上娘親。」凌霄討好的在母親臉上猛留口水。
「好啦,你這個馬屁精!」凌玉曦將凌霄塞回傅雲書的懷里,然後落荒而逃。可是到了外面,她依然可以听見父子歡樂的笑聲……果然是有血緣關系的父子,竟然連放聲大笑的聲音都一樣。
無論誰見到眼前的畫面都會目瞪口呆,一個大男人竟然可以哭得如此沒有形象,就是死了親人也不會這般失控吧,不過可想而知,傅岩真的嚇壞了。
雖然知道事情提早泄露出去,危險很可能會找上門,但是怎麼也沒料到對方膽敢在城里出手,而且還是他們在酒樓商議好事情,離開酒樓之時,這簡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完全不將王法放在眼里。
遭到多于他們數倍以上的黑衣人圍困,他們不能硬拚,只能使用煙霧彈將黑衣人引到河邊,並用水遁法月兌身,可是一落水,就只能各憑本事,別說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護不了爺,就是躲在暗處的侍衛也一樣,沒想到最後每個人都順利月兌身了,唯獨不見爺的身影。
他們想過,爺可能故意躲著不見人,可是,爺不可能不留下暗號給他們,如此一想,他們不免擔心爺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