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嘆氣搖搖頭,「天啊,你竟然連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看來,是我錯看了你們的關系——」
「龍紫茵!」龍薩暴虐的低吼,已經沒有耐性再干耗下去。
小紫又嘆口氣,「我知道了,我帶你過去。」
海藍色的BMW一路狂覦,盡避從前閑暇無事老愛和堂弟比賽試試愛車性能的最大極限,但,這真是她此生坐過最瘋狂的車速,簡直是在跟F1賽車比試。
「停車!你開過頭了。」小紫驀地大叫,指著差點錯身而過的房子。
良好的煞車性能即時發揮作用在柏油路上刮出一排急速煞車下的輪胎痕。
龍薩暴躁的跳下車,瞪著矗立在前方搖搖欲墜的破爛公寓,心頭莫名的又是一揪,媽的,程雨灕這個女人到底都過什麼樣子的生活?
小紫繞過瞪看破舊公寓生悶氣的龍薩,逕自上了二樓轉角處,試探性地敲敲門,卻久無回應。
龍薩尾隨在後,一把推開小紫,竟然抬腳使出蠻勁將老朽的木板門踹開,小紫當場錯愕——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龍薩干出如此沒氣質可言的舉止。
「程小雨!你在哪里?快出來!」龍薩焦躁地不請自入,一進狹小昏暗的公寓後便微怔。
陳舊但干淨整齊的家俱完好,一瓶僅剩半杯的礦泉水靜躺在桌上,幾滴水漬凝結在瓶身旁,顯示了不久前應該是有人動過。但,該有的東西都已不見,雖然有幾樣遺落的私人物品,看得出來主人走得匆忙又粗心,不過,該帶走的重要物品一樣也不留。
「龍薩,你過來看這個。」小紫停頓在冰箱前方,臉色凝重地朝他招手。
龍薩踩著僵直的腳步往前,循者小紫所指方位一望,整個人驚愣住,密密麻麻的照片被用磁鐵壓在平整的冰箱門上,照片中的模特兒是龍薩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他自己。
龍薩,你給我听好,我,程雨灕,絕對不會拿你的照片去參加任何一場比賽,也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張你的照片,你盡可以拿回去。不久前,程雨灕信誓旦旦的話此刻在陰暗的空間內回蕩著,龍薩狠狠地呆住,幾乎無法動彈,只能神色陰郁的瞪著那一張張照片。
程小雨,她不是在說氣話,是來真的……
良久,龍薩嗓子略微沙啞地道︰「告訴我小雨老家的住址。」
小紫愣了愣,「龍薩……我也不知道小雨的老家住哪里。」
原以為龍薩會大發雷霆的咆哮,豈料,他竟然平靜地將冰箱上的照片一張張取下來,冷靜得教小紫心驚膽顫。
「龍薩?」
暈黃斜照的殘陽透過窗縫映在龍薩俊美的側臉上,形成一片自然陰影,卻也顯得他神態靜止凝結,眼神深處蟄伏一抹晦澀陰郁。
「她說,就算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模特兒,她死也不會拍我。」龍薩乖眸凝睇手里的照片,忽而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會不會拍我,既然,她敢撂下那種狠話,就該瞧瞧我會怎麼讓她把話收回!」
小紫根本听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來不及問個清楚,就看著龍薩挺拔的身影轉身離去,似乎帶著某種異常堅毅的決心。
龍薩到底會怎麼做?他對小雨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情?小紫靜靜地環視著人去樓空的小鮑寓,忍不住又是嘆氣搖頭,龍薩真的太自私了,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與苦衷。
他們兩人曖昧不清的關系,在此刻正式的畫上句號。
第5章(1)
計程車司機邊駕駛邊瞄了眼照後鏡,鏡里照映著一張秀麗的臉蛋。
程雨灕往昔青澀的小圓臉經過三年多的異國磨練,已然略微抽長削尖,清瘦的身材依舊卻多了分女人味,瓖嵌在臉上的那雙眼眸,邃亮有神,幽黑瑩亮,特別惹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她略牽起的嘴角邊浮現淺淺的小梨渦,側著臉觀望車窗外的鬧區街景。
「小姐,你是從國外回來的?」趁著紅燈停下車,司機逮住機會就問。
「是啊,我去英國留學,上個月才剛畢業。」
「英國喔,很不便宜喔,英鎊貴得要命。」听她這樣一說,司機又偷覷了眼她身上人時的穿著。
一襲窄身及膝的亮紅色安哥拉羊毛大衣,里頭搭配著落的黑色短洋裝,腳裹一雙黑色寬版長靴,這位小姐瞧來既時尚又不失個人穿衣風格,相當亮麗有自信。
程雨灕發現司機的偷覷,忍不住蹙眉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司機一直盯著她的服裝瞧,難道英國的流行不適用于台灣?
「沒有、沒有。」司機尷尬的收回目光,「小姐,到台北車站沒錯吧?」
「嗯,在這邊停車就可以了。」她引頸往窗外一看,發現車站就在對街。
程雨灕付了錢下車,計程車剛駛遠不久,另一輛黑色寶獅轎車旋即駛近她身旁,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
一張年輕俊俏且神采飛揚的臉正笑盈盈迎視她,「小灕,千呼萬喚之下,終于把我們的未來之星召喚回國,真是需要很大的面子啦!」
程雨灕不顧淑女形象的輕翻了個白眼,瞟著一臉笑得諂媚的男人,「學長,你再繼續拍我馬屁的話,待會兒要是我將飛機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你可要負責。」
雷子浚朝她勾勾手指,戲謔一笑,「先上車吧,要是把你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程雨灕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隨後坐上寶獅轎車,拉好安全帶後才發現雷子浚正撐著臉笑望她。
她被看得全身發毛,縮了子,「學長,你笑得這麼做什麼?」
「小灕,我發現半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真可惜當初在英國沒先把你訂下來,太可惜了。」他撫著下巴,將她仔細地從上看到下。
「學長,別說得那麼夸張,不過才五個月沒見面好嗎?」她扯扯他手臂,示意他快將車開走,因為前方有個交警正朝他們的方向靠近。
雷子浚被迫中止取鬧,只好乖乖開車,「說真的,區區一個畢業展,就讓你得了不少獎項,還讓業界人士紛紛上前詢問,你回來台灣確實可惜了點。」
「也不知道是誰,每天隔海打越洋電話來鼓吹我回台灣,而且還有預謀性的要我到他新創立的攝影工作室效力。」她斜睨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懶洋洋地說。
「當然啦,你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愛將,工作室成立的那天起,我第一個想網羅的就是你。」
說著說著,雷子浚趁紅燈的空隙,伸出右手掐掐她粉女敕的臉頰,舉止相當親呢,不知情的人恐怕相當容易將他們歸為情侶。
程雨灕笑笑地拍開他的魔爪,將他不安分的手掌抓回方向抵上,「要是我不回來加入學長的話,恐怕要被當成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家伙了。」
當年,她貼上所有,帶著身邊僅有的積蓄和寶貝相機毅然決然飛到英困,講著一口破爛英文,四處找機會參加攝影展,增加曝光率和長久的落腳處。
在一次的打工機會中,她偶然巧遇雷子浚,他是倫敦藝術大學里華人圈內的風雲人物,家世背景優渥,又是極有天分的攝影系高材生;重點是,他不僅拉了她一把,更說服指導教授幫她寫推薦函,還借她錢繳學費和宿舍費,介紹時薪好又不歧視華人的工作給她,幾乎可說是她生命中的大貴人。
「小灕?」見身旁的人陷入沉思滿臉恍惚,雷子浚關心地輕喚她。
程雨灕猛然回神,朝他盈盈一笑,「說真的,要是學長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和你湊成一對。」她故作曖昧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