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她對府里情況粗淺的了解,別說其他的,這二少爺似乎到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沒賺過!
進京以後習慣伸手就有銀子可拿的歐陽爾一听到這種回答,馬上怒火中燒,惡狠狠的瞪著她吼道︰「我拿自家的銀子憑什麼還得寫條子?你這女人是腦子不正常了吧,以為我大哥把這後宅給你管,就可以爬到我們頭上來了叫什你可別忘了,爺可是主子,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下人!」
盎錦春面對他的暴跳如雷只是淺淺一笑,那看起來略顯稚氣的臉上卻突然有種陰森的神色。
下人利本姑娘就算是個下人也比他這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鎮日只會替家里惹是生非的笨蛋有用得多,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挑釁叫囂?!哼!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他是不懂收斂!
「二、少、爺!」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喊著,只是那每一個字好像都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卻讓人一看就想打冷顫。
只是歐陽爾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明顯的不對勁不但看不出來,還志得意滿的以為自己嚇到了富錦春。
「怎麼,想求饒了?乖乖的把銀子奉上,我可以跟大哥求情讓他把你留下,要不然我跟大哥告上一狀,你就得包袱收一收滾出去!」
求饒?哼!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呢!
「二少爺以為我要求饒?」她向前走了一步,然後腳踩在他腳上左右蹂躪,在他想要出手打她時,將他的手往後一折,然後又重重的在他腳丫子上踩了好幾下,依舊笑得燦爛,「求饒?我可是在替大少爺教訓敗家的子弟,有什麼好求饒的?!」
爆里綁人的時候多了,這手功夫可也不是自學的。
歐陽爾毫無形象的痛嚎出聲,等她放手後跳著腳模著被踩得發疼的腳丫,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個氣勢逼人的女人。「你……你怎麼敢?!你不過是個……」
「下人。」富錦春這次把話給接了過去,「二少爺,這話你已經說了許多次了,錦春也是明白的很,但是……」她搖了搖手指,厲聲說著,「二少爺,大少爺說讓我管家,就是要我把這整個尚書府給撐起來,順便把規矩也給立起來,今兒個二少爺沒了銀子就來跟我要,明兒個換個人又來跟我要,可這府里的銀子卻只靠大少爺一個人撐著,久了這尚書府豈不是就成了一個空殼子?」
歐陽爾被說得臉色一下紅一下白,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指著她大口的喘著氣,「你……」
盎錦春稍稍教訓了下人,心知不能太過火,于是輕輕撫了撫裙擺,又理了理自己頭發後,自信的揚起了臉往前頭走,只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又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二少爺,府里的銀子是沒得支了,若想要錢,何不自己親手去賺?」
一個大男人老是靠哥哥養還真是被人瞧不起!
最後的話她沒說出口,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鄙視歐陽爾卻很清楚的看見了,他氣得臉色發白,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還擊。
一邊的小丫鬟們看得臉色發白,卻又不敢慘入兩個人的爭吵之中,直到富錦春招手讓她們跟上,她們才低著頭小心的跟在她後一頭,就怕走慢了會被二少爺給遷怒。
歐陽爾看著她逐漸走遠,滿月復怒火。「可惡!我一定要給那個女人好看,富錦春,你給我記著!」
第3章(1)
不管工部尚書府里有多少人感到不滿,但富錦春的強力鎮壓之下,歐陽家總算慢慢展現出官宦之家該有的規矩和氣派來,不再是京城人的笑料。
盎錦春也明白有些習慣是改不得的,所以那些雞鴨豬狗也沒成了盤中飧,她反而讓新來的雜工把後院的馬廳旁修改成雞舍和豬舍,順便在後院里整理出正內菜園,讓歐陽老爹可以在閑暇時去後頭逛逛。
當然,富錦春這番安排,身為主子的歐陽不會不清楚,也感到松了口氣。
現在他的官服總算穿出去不會有什麼污漬吸引人的目光,一回家里迎接他的不會是撲上來的雞狗,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府邸吧干淨淨的不再像是農舍的放大版。
比起前段日子那種雞飛狗跳的生活,這樣的平靜日子他還是很滿意的。
這日他巡完京城附近最後一段河工回城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一踏入家門,跟著他勞累了一天的木申就被他打發去休息了,而看著宅子里點上的燈籠,他心中有點難以言喻的暖意。
盎錦春還沒來時,他晚歸回府,家里人早各自回了房,也沒人記得留盞燈給他,他並不是介意有沒有燈,只是那暖暖的燈火奇妙的讓勞碌一天的他覺得心情舒服多了。
只是這麼晚了,想來也沒有留下他的飯菜了吧。
他一身髒泥的慢慢往廚房走去,打算等等隨便打盆冷水再弄個冷饅頭撐過一晚就好,現在早膳有了富錦春打理,不會像以前一樣只是一碗稀粥或者是幾個冷餑餑、一盤咸菜就應付過去了。
歐陽正這麼想著,路的另外一邊卻出現一個提著燈籠的身影,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有些怔楞的看著那個走近的窈窕身影。
「大少爺,我就猜想你應該是回來了。」富錦春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停在他的面前脆聲說著。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歇著?」他看了她一眼,燈籠的光暈灑在她潔白稚氣的小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隨手梳起的長發卻又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嫵媚。
盎錦春提著燈籠往廚房走,示意他跟上,一邊走一邊說著,「少爺最近回來的時間晚,本來我是在廚房里留下飯菜讓少爺回來熱一熱,誰知道我這兩天早起看那灶都沒人用過,才知道少爺只用冷飯應付過去,問了木申這兩日回來的時辰,就等著少爺回來好弄點熱飯菜給少爺吃。」
歐陽這才想到這兩日廚房里的確還有飯菜放在灶上,他還以為是吃剩的,沒想到是她特地給他留的。
心中有些微微的悸動,他臉上沒顯露,語氣卻放柔了許多,「別那麼麻煩了,我一個人而已,隨便吃吃……」
他的話很快的就被正忙著升火點灶的富錦春給打斷了,「少爺,人是鐵飯是鋼,人就是得好好吃飯才能有力氣,怎麼能隨便吃吃呢。」更何況他還是這一家的支柱呢,他要倒下了,那她可就要倒霉了!
他一楞,搖了搖頭,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有打斷她的話語。
「少爺雖然已經官至尚書不需要那麼勞累了,但是少爺你還是天天去巡視河防吧,每天這樣城里城外的來回,最近午後又常常下大雨,想必連午飯都不能好好吃,怎麼晚膳還想隨隨便便的應付過去呢?還有哎呀!我怎麼忘了,老爺你的衣服!」
盎錦春突然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衣裳驚呼了聲,讓歐陽頓時也嚇了一跳。
「怎麼了?我的衣裳出了什麼差錯?」
「是有大問題!」富錦春突然在一邊的灶上大鍋倒滿了水,又連忙多添了點柴火進去才又轉過來說著,「少爺這幾日都沒能好好的梳洗吧,我看那衣服就知道了,所以今兒個特地讓小廝幫我把你常用的木桶給放到廚房里的小棒間去了,等等熱水燒好少爺就可以好好梳洗,少爺的衣裳也準備了一套放在里頭了。」
歐陽听了心中有股隱隱約約的感動。
這一整個宅子里,也只有她這樣為他著想了吧?
不只想要留盞燈給他,還想著他的身體健康、想著他是不是沒能好好的梳洗……他恍惚的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似乎連最照顧他的女乃女乃也不曾這般仔細過,對他說最多的不外讀書考功名,除此之外,他的生活里似乎沒有任何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