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有點饞,想吃香脆麻卷。」
如果有披薩那就更好了,香濃的起司粉撒在餅皮上,咬一口齒頰留香……哎!不能想,越想就越想吃,再配上一杯冰可樂……人間美味。
「咦!香脆麻卷是什麼?要怎麼做?」吳婆子挽起袖子,準備一展長才。
沒什麼比二小姐吃得開心更教人滿足了,她打小就是個苦命的孩子,不像大小姐有老夫人疼著,三小姐則有夫人護著,四小姐和拙少爺是高姨娘的心頭肉,縮衣節食也少不到他們頭上。
沒娘的孩子比草還不如,處處是難處。
「很簡單喲!先將半碗芝麻放入油鍋炒熟,再將炒熟的芝麻壓碎,和白糖備用,白面和水揉成面團 成皮,起油鍋,將面皮放入炸至金黃色後撈起,撒上芝麻粉卷起,用刀切成小段……」她忽地一頓,咬著下唇擰眉。「等等,你們沒听過香脆麻卷?」
春紅、柳綠、吳婆子齊搖頭,面露困惑。
她們也是滿心疑惑二小姐上哪學來的甜食做法,听都未听過,但做法真的不難,食材更是隨手可得,做來輕松。
「那黃橋燒餅、香蔥花卷、眉毛香酥、雙色豆絨、糯米燒賣呢?這是天橋下隨處可見的小吃啊。」她在蘇州吃過,入口的香氣和肉汁讓人胃口大開,恨不得吃遍每一攤美食。
她們又搖頭,眼中的不解更明顯。
怎麼二小姐摔下樹醒來後,人變得朝氣十足、笑臉迎人外,連腦子里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多了起來?常常說出讓人聞所未聞的甜食做法,譬如土豆切成片或是切成條狀下到油鍋炸,炸好撈起的口感截然不同,一個酥脆、一個香軟。
明明是土豆炸出來的呀!為什麼入口的滋味完全不一樣?除了味道淡了些,還真不難吃,吃了還想再吃。
「哈!賺錢的機會來了,這是小姐我的獨門配方,絕無僅有。」李樗雙眼發光,拍著春紅的肩膀笑一聲。
「小、小姐,你輕一點,奴婢雖沒你細皮女敕肉,但打重了還是會疼的。」春紅可憐兮兮地噙著淚,揉著泛疼的肩。
「啊!包涵、包涵,一時太興奮了,沒拿捏好力道。」多吃多動果然見效,林黛玉的嬌弱再見了,小姐我要當剽悍的王熙鳳,把銀兩賺滿缽。
腰纏萬貫,不如一技在身,要當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富婆從這一刻開始努力,財富是要靠自己創造的,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不過拍你一下嚎什麼嚎,二小姐要活活打死你也沒吭聲的權利,別以為主子仁善就拿板凳上桌,你這丫頭皮粗肉厚,還能不禁打嗎?」才給她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奴才都要大過主子。
「哎喲!疼吶!嬤嬤別掐,我知錯了,以後不敢了,要打要罵隨二小姐高興,絕不吭一聲。」吳婆子下手真狠,專掐最疼的腰肉,避都避不開。
「還有以後?我先讓你沒氣了,省得你胳膊往外彎作怪,拖累好脾性的二小姐。」一說完,吳婆子作勢要捂住春紅口鼻,讓她沒得喘氣。
當然是做做樣子鬧著玩,並非真要下狠手要人命,吳婆子上了年紀,哪追得上花樣年華的小泵娘,繞著圓桌撲騰幾圈也就累了。
吳婆子一停,春紅沒再跑了,她也睜大亮晶晶的眼,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還算有良心的倒了杯茶賠禮。看人臉色討生活的小丫鬟還有幾分眼色,知道不能得罪同在一個院子里過日子的婆子。
雖然她勢利了點,總想攀上高枝,到更有出息的主子跟前當個體面丫頭,說不定日後小姐嫁了還能傍上姑爺撈個姨娘做做,不過形勢比人強,眼前的她什麼也攀不了,只能暫時安分點,先攀上二小姐這棵瘦巴巴的小樹。
有總比沒有好,起碼她不想到洗衣房,從早到晚有洗不完的衣服,把一雙秀氣的手洗粗了。
「好了,鬧夠了也听听我的打算,我準備開家甜食鋪,賣你們沒听過的甜食。」話一出口,李樗以為會得到熱烈的回響,得意地揚起下頷,可是——
第一桶冷水由柳綠潑下。
「二小姐,你沒有鋪子。」畫餅充饑只會餓死,腳踏實地才不會被美夢沖昏頭。
這一箭射得李樗胸口鮮血淋灕。命中紅心呀!丙然築夢要踏實,否則也只是在作白日夢。
「二小姐,我們沒錢。」春紅更實際,點出重點。
李樗的「內傷」更重了,雄心壯志硬生生折了一半,信心滿滿挺起的胸稍微被壓垮一寸。
現實總是殘酷的,她就是沒錢,不然怎會一心想賺大錢……
銀子的祖宗,你到底在哪里,讓我好生尋找呀。
「哎呀!開鋪子總要人手,你到哪找人手,沒個有經驗的哪開得成,總不能自己站在門口拉客吧!」吳婆子考慮的是鋪子的運作,沒人還能如何,全是空談。
看著黑漆螺鈿小匣內的幾兩碎銀,李樗有種被打擊到的感覺。
開門做生意怎麼這麼難,要錢、要人、要鋪子,樣樣都要到位,缺一不可,哪一樣不是教她頭痛,閨閣千金就數她最少見,兩袖清風、身無長物。
不行,不能屈服,路是人走出來的,多少白手起家的富豪還不是一步一步開拓出康莊,她佔了懂得不少現代知識的優勢,還怕頂不起一片天嗎?
至少她腦子里有別人絕對想不到的好點子,她欠缺的是機會,還有一樣最重要的俗氣物——銀子。
「除了我後娘外,這府里誰最有錢?」她那個只生不養的爹總該有所貢獻吧!做官不貪,十年清寒。
而看看這座府邸,院落層迭,小橋流水,酒窖里藏了上百壇陳年老酒,書房里的名家字畫十之八九是真的,她家老爹貪呀!仕紳名流的孝敬拿得歡快,黑心錢照收不誤。
自古以來,十個官員九個貪,只差在吃相好不好看而已。
可惜她沒門路,要不順手模走幾幅字畫就有銀兩入帳,荷包飽飽做什麼都方便。
「老夫人。」三人異口同聲。
「老夫人?」李樗一怔,縴白蔥指搓著下巴。
怎麼忘了李老夫人這號人物,那常氏不敢動李柔,就是因為李柔有老夫人靠,老夫人在府里如此有權威,除了基于中國人講求孝道外,她手中必也握有讓人不敢輕視的田產家財。
「老夫人當年的嫁妝就有好幾里長,再加上這些年老爺給的孝金,老夫人手頭可寬裕了,更別說,她還代管了前夫人的妝奩,光是每年那些田地、鋪子的收益就有好幾千兩,她一個人哪用得完。」
要不是大小姐隔三差五的伸手要銀子,買些釵簪首飾的,想必老夫人更富有。
身為府里的老人,吳婆子看得最透徹,誰輕誰重一目了然,瞞不了她。
第三章女人當自強(2)
「什麼,幾千兩?!」李樗有點意外了。
幾千兩白銀放在現代也是一大筆財富,何況老夫人手中的幾千兩只是田地、鋪子一年的租金收益,她娘也死了十幾年吧!前後算一算,萬兩銀子跑不掉。
「二小姐,你問這些做什麼?」看她眼楮越來越亮,像有什麼要躍出,吳婆子有些不安。
「借錢。」
「什麼,借錢?!」
一頭銀發一絲不苟往後梳成髻,霜發中夾雜著幾縷青絲,李老夫人的神情嚴謹,不苟言笑,一雙低垂的眸子淡若無波,左手一串香木佛珠,上頭刻著經文,由磨得光滑的表面看來,此串佛珠深受她的喜愛。
但這不表示她是個念舊的人,念佛之人也不見得有慈悲心,丈夫早逝,兒子成材,府里又有媳婦掌理,整日空閑無所事事的她,除了念經禮佛還能做什麼,吃齋念佛也是一種避世,省得為俗事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