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所、所以……你真的喜歡我們家彎彎?!」由于震驚過度,他克制不了的結巴了。
程曦驊濃眉蹙起,他喜歡彎彎有必要這般大驚小敝的嗎?「不好嗎?」
「不是不好,可是你確定嗎?我們家彎彎、我們家彎彎……」齊柏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你反對?」程曦驊莫名有些不悅,既然是朋友,應該相挺到底才是啊!
「不是反對,是你們不合適啦!」
「怎麼說?」程曦驊深邃的利眸猛地一睜,氣勢凌人。
如果不是齊柏容的氣勢也不輸人,還真的會嚇到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我父皇那麼疼彎彎,不會讓她嫁到北疆去的啦,可你、你就是要長駐北疆啊,你要不要去找找北疆姑娘,說不定能找到好女人?」
他是很喜歡也很欣賞崇拜這個好朋友,可是甭說父皇,光是母後那關恐怕都過不了,好吧,不說彎彎,就是他自己,連作夢都想去北疆的人也去不成。
「我沒有非要長駐北疆不可。」
等達西布上位,兩國締造和平,父母也希望他能夠回京團聚,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無數弟兄在自己眼前死去,這種舌忝血的日子,他已經膩了,況且他不是勇猛好斗、戀棧權勢之人,他反倒更加向往平和安詳的日子。
什麼?!他這話的意思是,為了彎彎,他連理想志氣都可以舍棄?!這怎麼可以!那是他想
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機會,他居然說放棄就放棄,太可惡了!
「不行,北疆沒有你守著,北夷會打進來,大齊百姓將遭戰火蹂躪,你不可以為了女人放棄功業!」
程曦驊眼也不眨地直瞅著齊柏容,須臾,他揚起一道詭詐的笑容,緩聲道︰「如果你肯幫我,我就幫你。」
「幫什麼……幫你追到彎彎嗎?」
追?彎彎跑得很快嗎?他的輕功不差,要追到她,不過是轉眼功夫。
發現程嗉驊滿頭霧水,齊柏容連忙補充說明,「我的意思是,要幫忙撮合你和彎彎嗎?」就說嘛,彎彎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不是人人都听得懂,也只有他這個天賦異稟的二皇兄能明白。
「沒錯,事成之後,我帶你一起回北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斬後奏?」對哦,他怎麼沒想過這個,只要一到北疆,父皇還能如何把他給拉回京城?何況軍營里有「自己人」,他何愁不能建功立業?
頓時,齊柏容看著程曦驊的目光變得熱烈,閃閃發亮的眼珠子寫滿感動,這才是好朋友、這才叫知己嘛,哪有自己在北疆爽快,卻把他拋在京城受苦的理兒。
笑容揚起,他完全忘記這個條件是建立在「出賣最疼愛的妹妹」的基礎上,忘記京城里還有個徹底反對他到北疆的母後,現在的他,滿腦子的英雄夢,而這個夢想就架構在眼前好友身上。
「怎樣?」
「成交!」齊柏容滿腔熱血的舉起拳頭。
程曦驊也與他對拳一踫,訂下君子協議。
大清早,彎彎和齊柏容送史湘晴、凌之蔚的車隊離開。
昨晚凌之蔚想了一整個晚上,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于是他心一橫,無視程曦驊的炯然目光,大步走到彎彎跟前,將一個荷包交到她手上,說道︰「公主,我想你心里明白,皇上為什麼派在下隨公主到疫區。這一個月里大家都忙,許多話來不及講,但公主應該清楚在下的心意,這幾天,我不在成陽,希望公主能夠好好考慮,倘若覺得我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此為凌家的傳家寶,萬望公主妥善收藏,假設公主覺得我配不上……等我回來,就把玉佩還給在下吧。」
這一票賭大了,但他非下賭注不行,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程曦驊氣場強大,是他遠遠不及的,倘若程曦驊有心,短短幾天,他將會失去所有機會,待他回到成陽,事成定局,便為時已晚,所以他必須在出發之前,把自己的心思交代清楚。
他能夠輸,但不能輸得不明不白,不管玉佩會不會被退回來,他都必須搶快一步。
傳家寶?程曦驊面色一凜,瞬間周圍五尺的人都感受到一股冷意從脖子鑽進背脊。
這是殺氣!絕絕對對的殺氣,齊柏容感受到了,凌之蔚、史湘晴也感覺到,只有剛剛拿了凌家傳家寶的彎彎還傻傻的,低頭看著荷包。
她的心很亂,有兩個聲音在耳邊交戰,一個聲音說不能收,這時代的男女太純情,一收下就會被誤解為郎有情、妹有意,更何況父皇還很欣賞他;另一個聲音卻說,為什麼不收?
那人在看著呢,總要讓他瞧清楚,天底下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難道她只能喜歡他,不能喜歡別人?
彎弩的心在打架,史湘晴卻是看得清楚明白。
程曦驊喜歡彎彎?既然如此,他當年為什麼要拒絕彎彎,還用那麼讓人難堪的方式?難道人性本賤,凌之蔚的存在,刺激了程曦驊正視自己對彎彎的感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是不是該助好友一臂之力?
半個時辰之後,在前往季陽的途中,凌之蔚扯動韁繩,策馬來到史湘晴搭乘的馬車旁,隔著簾子問︰「公主喜歡程曦驊,是嗎?」
史湘晴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在彎彎心里比程曦驊更重要,就別答應賜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很長,帶著自卑和懷疑的丈夫,無法讓婚姻幸福。」
自卑?瞬地,他挺直背脊,史湘晴的話激發出他的戰斗力,他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彎彎喜歡上自個兒。
至于仍留在成陽的人,一送走車隊,程曦驊二話不說,將彎彎手上的玉佩抽走,往齊柏容懷里一丟。
被兩個有功夫的男人搶劫,稱不上丟臉,不過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彎彎停下腳步,雙手在胸前交叉,望向兩個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大男人,臉上還帶著文文的笑意。
這個笑,對彎彎來講叫做皮笑肉不笑,對程曦驊而言是心情開朗,由于兩人的解讀不同,所以對于接下來的對話,也出現不同的體會。
發現彎彎突然駐足不走了,程曦驊和齊柏容齊齊轉身,看著不說話、一徑兒盯著他們瞧的她。
「不回去嗎?」齊柏容假裝沒發現妹妹不開心,故作呆愣的問。
「這年頭的大俠流行搶劫民女嗎?」她問。
程曦驊努力理解她的話,卻把重點錯擺在民女一詞,而不是搶劫,反倒覺得她說話風趣,好好的貴公主怎麼會變成民女,難道她喜歡當民女?
理解會這般偏差可不能怪他,這輩子他往來的對象都是直來直往的漢子,高興時拍兩下肩、撞撞胸膛,不高興時,沖著對方怒吼一頓,發泄過後,什麼事立即了結,他很少和心思九彎十八拐的女人溝通,誰曉得女人的腸子不順順地走,喜歡繞彎兒、打結兒,深得令人捉模不透。
不過,好吧,她喜歡當民女就讓她當民女,穆語笙再三提醒過他,女人是要用來哄的,要順著女人的心思,這樣對方才會高興,所以他決定待會兒領她去街上,買幾套民女常穿的青布衫,也許再去借一部織布機給她玩玩,想起自己宏大的計劃,他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相比之下,把妹妹一路哄大的齊柏容敏銳多了,他知道妹妹肚子里升起一簇小火苗,正預備朝熊熊大火邁行,這輩子他還沒違逆過妹妹的心意,凝睇著妹妹板起來的嬌俏小臉,他實在有些心虛,只好干笑臉兩聲,涎著臉說︰「好彎彎,二皇兄先幫你收著,你要照顧病人很忙的,萬一弄丟了,怎麼還給之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