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透氣……好吧,順道等你。」無論平日如何直率,面對感情,她也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會怯懦、會擔憂,就怕表露太多,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自己。
韓文仲的眼神更溫柔了。「想我嗎?」
「……有一點。」她嬌滴滴的垂下眼臉,嫣紅將容顏染得更加嫵媚,教他看得口干舌燥,好想一口將她吞入月復中。
低下頭,他激情的攫住她豐潤柔軟的嘴,唇舌纏綿糾葛,熱情如火,許久,他微微退開來,兩人喘著氣的額頭相抵,他情意綿綿的訴說︰「我想你,好想好想,尤其是夜里,水夢閣冷颼颼的,真是不舒服。」
「我又沒叫你睡在水夢閣。」她嬌嗔一瞪,又沒有規定過了子時就不允許他上床,他干啥委屈的跑去睡書房?
「你睡得又香又甜,我怕驚醒你。」
「驚醒了又如何?看見你,就會安心,睡得更安穩。」她越說越小聲,不能不承認,因為他不在身邊,感覺空空蕩蕩的,夜里偶爾會被惡夢驚醒……人啊,真的是很容易養成習慣,同床共眠才多少個日子,她就覺得身邊應該有個他,要不然床榻太大了,很沒有安全感。
唇角往上飛揚,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會兒終于承認你想我了!」
「我……我又不是沒心沒肺。」
他再次低下頭,四片唇瓣即刻纏纏綿綿的黏上,可是就在此時,砰砰砰的敲打聲從崇文居的大門傳來。
「世子爺……我要見世子爺……」
兩人立即分開來,同時轉身望向拱門。
「是誰在外面大聲嚷嚷?」守門的婆子生氣的喊道。
「我是柳姨娘的大丫鬟玉萱,請開門,我要見世子爺……」
「世子爺歇下了。」
「我要見世子爺,開門、開門!我要見世子爺……」
「我都說了,世子爺歇下了……玉萱姑娘,你不可以進去……」守門的婆子顯然受不了她的吵鬧,開了門要趕人,玉萱卻闖了進來,一路從前院跑過拱門,沒想到在長廊上就見到韓文仲。
「這是干什麼?」韓文仲不悅的皺眉。
「玉萱姑娘硬是闖進來要見世子爺。」守門的婆子心急如焚,生怕挨罰。
「你先下去。」
玉萱沖到韓文仲前面咚一聲跪下來。「世子爺,奴婢實在不是有意如此莽撞,是柳姨娘一直在發熱,病得很嚴重,請世子爺過去看看柳姨娘。」
「病了為何不請太醫?」
「柳姨娘不讓奴婢請太醫,只想見世子爺。」
韓文仲臉色一變,生氣了。「真是胡鬧!爺又不是大夫,怎麼會治病?還不趕緊拿我的帖子去請太醫,若是你主子出了事,就拿你陪葬!」
玉萱嚇得臉色發白,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起身跑出去。
韓文仲陰冷的一哼,「主子不長腦子,奴才也不長腦子。」
這是喻詠歆第一次見到韓文仲如此冷酷的一面,不習慣,卻也不討厭……如今看他,怎麼看都很順眼。
「你不去瞧瞧嗎?」雖然很高興他沒有急急奔過去,可是又不能置之不理。
韓文仲戲謔的斜睨著她。「你真的要我過去瞧瞧嗎?」
「不願意,可是又覺得不近人情。」
「她的主子要是真的病得那麼嚴重,早就遞帖請太醫了,怎麼會拖到我回府?」韓文仲的口氣很溫和,卻藏不住從骨子里面散發出來的冷冽。若是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透,皇上如何瞧得上他?
「我還以為世子爺會先擔心柳氏病了,而不是計較她的心眼。」沒錯,玉萱跑來這兒的時間點顯然精心謀劃,可是,她不認為柳氏生病一事造假。若是韓文仲知道受騙,只怕柳氏在韓文仲心目中更是一文不值,除非,柳氏認為可以用美人計蒙混過關,不過名震京城的才女應該不會這麼愚蠢。
「我不是說過,這些侍妾是人家硬塞給我,當時沒有理由拒絕就收下了。」他對她們的心態自始至終都是「禮物」。
喻詠歆突然悲從中來的嘆了聲氣,「我真的覺得她們很可憐,從一開始就被人當成禮物,禮物再漂亮,終究會失去原先的光彩。」
轉眼間,他身上的冷冽氣息一掃而空,看著她的眼神無比溫柔,這就是他愛上的女人,如此善良。「你替她們難過?」
難過嗎?不,她覺得悲傷,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不曾給過她們選擇的機會。
「沒有必要,她們來這兒也是得了好處。」
「我還是陪爺去看柳氏吧。」
「別擔心,死不了人。」
他對柳氏如此冷酷,她應該松了一口氣,還是難過?他對柳氏無情,是好,可是將來他會不會也如此對她?此時,她並沒有興趣深思這些,反倒是有更多的不解,韓文仲對侍妾超乎尋常的冷漠,若說是別人硬塞給他的,好歹也跟了他一段時間了,就是奴才,也有感情啊。
「我全身都是酒味,你伺候我沐浴。」韓文仲隨即彎身將她抱起來,她驚嚇的叫了一聲。
她慌亂的左看右瞧,早就因為听見騷動而跑出來的丫鬟婆子們紛紛背過身,可是又很想偷看,都賊頭賊腦的轉頭看上一眼,她嬌羞的捶打他。「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丫鬟婆子們都在看了。」
「再看,眼珠子就挖出來。」韓文仲聲音又狠又絕,眾人馬上嚇得要縮回屋子,可是在邁開腳步回屋內的那一刻,他又下了一道命令,「別忘了先送熱水到淨房。」
喻詠歆羞答答的將整張臉埋進韓文仲懷里,接下來四周發生什麼事,她當然沒看見,直到被扔進浴桶,她無處可躲的必須直視韓文仲,然後就是一幅「鴛鴦」戲水圖——
對喻詠歆來說,成親最實質的益處就是出門不必再女扮男裝,或者扮演丫鬟,還有,只要告知王妃和夫君,她隨時可以出門。王妃是將門之後,原本就是一個很爽朗的女子,當然不會限制她出門;夫君原本就是一個豪放不羈的人,當然不會限制她,不過有個條件,不能太隨興的引起登徒子的注意。
真是好笑,京城有哪個登徒子敢招惹她?誰不知道她的拳腳功夫了得,京城的登徒子一看到她,遠遠的就趕緊閃人了。
其實,她也不是因為貪玩才想上街,只是想為她種植的藥草找出路。此事不難,成親之前她偶爾拉舞兒上山采藥草,跟幾個藥鋪有過接觸,因此很快就敲定合作的藥鋪子。
出門一趟,她回來一定大包小包,這是現代人的特色,很難改變得了。
她一回來,原本靜謐的崇文居瞬間熱鬧起來,除了跟她出門的舞兒,其他的丫鬟們全湊過來看她帶回什麼東西。因為她愛吃,買回來的當然都是點心,人人有分,這是她的習慣,喜歡大家一起品嘗美食。
丫鬟們在正廳分送各式各樣的點心吃食,她累得直接回內室歇息,可是一踏入內室,她就聞到一股平日不曾察覺的味道。
她不由得皺眉,跟在她身後的平兒見了,很自然的問︰「小姐怎麼了?」
「有沒有聞到一股草澀香氣?」
「香氣?」平兒用力聞了一下,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對,你沒有聞到嗎?」這個時代的人很喜歡用薰香,可是她不喜歡,因此她住的屋子絕對不使用。平兒平日在花瓶里插花,只是幾朵擺好看,通常聞不到什麼香味,不過到了冬天,門戶經常關上,花朵的香味會變濃郁,因此她嚴禁屋內插花,當然,屋內也不會有香氣。
「奴婢聞不出來。」
喻詠歆隨意的走著,而靈敏的鼻子已經開始發揮功用,尋找那股香氣,一直到軟榻邊幾案上的金桔,香氣更明顯了,于是她將關上的窗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