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表情痛苦,但既然親口允諾過會听他的命令,就不得不照做。
待它們離去,程瑜正要卯足全力往前跑時,倏地被他給拉住。
容子驥勾住她的腰。「娘子要抱緊為夫!」
程瑜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長了翅膀,整個人飛了起來。
被丟在後頭的小太監不禁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看著夫妻倆沒三兩下功夫就不見蹤影,心想鳳翔侯何時變得這麼厲害?
當容子驥夫妻趕到干清宮時,那兒早已亂成一團。
「保護皇上!」
人人口中都這麼嚷著,盡避怕得要命,還是要擋在帝後身前,以示忠誠。
另一方面,朱將軍和李副將手上握著兵器,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手。
「不要逼俺動手!」朱將軍嗚咽地喊。
李副將也一面流淚,一面阻止它們前進。「你們快醒一醒!」
這一幕,除了容子驥和程瑜這對夫妻外,沒有人看得到。
當他們從天而降,在場的人又是一陣驚呼。
「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容子驥先向皇帝請罪。
「愛卿何罪之有?只是要如何對付它們?」就連徐長規寫的符都沒有作用,鳳翔侯又能拿出什麼辦法?
容子驥轉過身,事到如今,再次面對「百鬼夜行」,也只有這個法子。
「……娘子,請皇上和皇後後退幾步!」
程瑜猜出夫婿接下來想做什麼,眼眶一紅,強忍心中的悲憫之情,開口請不明就里的帝後往後退。
「你們也讓開!」容子驥朝朱將軍和李副將道。
它們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像是在祈求似的,不過容子驥不為所動。
「讓開!」他低斥。
兩「人」不得不黯然地退到一旁。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容子驥舉起雙手,屏氣凝神,結起天地神通指,口中念著「請天兵天將咒」。
「天雷奠奠,龍虎交兵,日月落照,照我分明,遠去遠來,接我號令,調到天兵天將,地兵地將,神兵神將,官兵官將,五雷神將,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他一連念了兩次,話聲方落,漆黑的雲層陡地雷電交加,周圍大放光明。
只見在光芒之中,矗立著一群威風八面的天兵天將,祂們正往下俯瞰著人間的喜怒哀樂與悲歡離合。
接著電光一閃,眾人頓時睜不開眼,當一切恢復原狀,四周又暗了下來,「百鬼夜行」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將軍和李副將萬念俱灰地跪倒在地,掄拳槌地。
「是俺沒用,救不了你們!」
「請你們原諒我……」
容子驥橫睨它們一眼。「哭什麼?我又沒說它們已經魂飛魄散,我只是請天兵天將將其收走,免得繼續為虎作偎罷了。」
兩「人」猛地抬起頭瞪著他,異口同聲地問︰「它們沒有被滅?」
他哼了哼。「很遺憾,並沒有。」
「你這臭小子怎麼不早說?害俺哭成這副窩囊德行……」朱將軍又叫又跳。
李副將納悶地問︰「你之前為何不說,要讓咱們誤會呢?」
「你們以為天兵天將可以說請就請,隨召即來的嗎?」容子驥可是連著好幾天禁欲戒口,然後寫疏文、燒香頌表,向上天稟明原由,不到最後一刻,也不確定是否成功,萬一真的請不下來,他也只能滅了它們。
它們旋即咧嘴大笑。
容子驥深吸了口氣,轉身走到目瞪口呆的帝後面前,不只他們,只要是親眼目睹的禁衛軍、太監和宮女也都是一臉瞠目結舌,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今晚所看到的奇異景象。
「皇上和皇後娘娘受驚了。」他揖禮請罪。
皇上驚愕到話都結巴了。「它們……「百鬼夜行」……上哪兒去了?」
「它們已經被天兵天將收服,正押往地府接受審判,不會再驚擾皇上,更不會出來作祟。」容子驥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要是真的滅了「百鬼夜行」,下半輩子耳根子只怕也不得清靜。
聞言,皇上又楞了幾下,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原來愛卿也懂得這些陰陽術數,怎麼不早告訴朕呢?」
他早就想好應對之詞。「回皇上的話,微臣學的不過只是皮毛,先師臨終之前交代過,不可對外炫耀,以免釀出大禍,微臣只得遵從師命,隱瞞至今,還請皇上恕罪。」
「令師太多慮了,這怎麼會是皮毛呢?」皇上贊許。「光是讓「百鬼夜行」不再出來作祟,可是比欽天監內的任何官員都來得能干。」
皇後也露出贊賞的眼光。「皇上說得是,能夠請得動天兵天將,可不是尋常人辦得到的,看到向來溫文爾雅的鳳翔侯展現如此有氣魄的一面,震懾住了「百鬼夜行」,這才叫做霸氣,連本宮都刮目相看。」
「皇後娘娘過獎了。」容子驥抬頭看了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還請皇上和皇後娘娘先回寢宮安歇。」
老太監在旁邊附和。「皇上和皇後娘娘也累了,有話明天早上再說。」
待帝後重新回到寢宮,容子驥夫妻也返回偏殿。
「相公方才真是太神氣了!」程瑜崇拜地說。
他低笑一聲。「被娘子這麼夸贊,為夫這番賣命演出也值得了。」
「其實相公這麼做全是為了朱將軍和李副將,相公根本沒有打算滅了「百鬼夜行」對不對?」她知道夫婿有時話說得毒,但並不是真的冷血無情。
容子驥冷哼。「誰說是為了它們……」
「三郎,俺錯怪你了!」朱將軍突然現身,激動莫名。
李副將捏著手巾,拭著泛濕的眼角。「不枉末將把屎把尿地把你帶大……」
「你們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他大聲斥道。
「俺果然沒有白疼你!」
「咱們這輩子都跟定你了!」
程瑜見了好生羨慕。「你們的感情真好。」
「誰跟它們感情好了?」容子驥打死也不承認。
朱將軍咧嘴笑著。「三郎,你就不要害羞了……」
「是啊!咱們又不會笑你……」李副將附和。
見程瑜在旁邊抱著肚子,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他不禁扶著額際,撒起嬌來。
「娘子,為夫頭好疼……」
她笑不可抑。「我幫相公揉一揉!」
容子驥柔弱無力地偎向她。「這兒「人」太多,讓它們出去。」
「將軍,咱們就別在這兒礙事了。」李副將拖著朱將軍走了。
「它們已經出去了。」程瑜笑不離唇。
他將臉龐貼在她的胸口。「耳根子總算清靜多了,只有咱們夫妻兩個多好……」
「相公的頭還疼嗎?」她一面揉一面問。
「為夫全身都疼。」容子驥皺著眉說。
程瑜不免擔憂。「要不要到床上躺著,我來幫相公揉一揉?」
「當然好了。」他馬上生龍活虎,拉著她就進內房。
「……你又騙我!」
「為夫哪敢欺騙娘子?真的全身都疼,尤其是某個部位……」
「真的是這樣嗎?」程瑜有些咬牙切齒。
「呃……娘子拿布條要做什麼?」
「當然是好好「疼愛」它了……」
只听到一聲男性慘叫,至于到底發生什麼狀況,人家夫妻之間的「情趣」,外人不便過問。
第8章(2)
第二天早朝,皇帝興高采烈地在大殿上提起昨夜發生的事,文武百官听說鳳翔侯居然有辦法請得動天兵天將來收服「百鬼夜行」,紛紛表示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大臣干脆上奏,推薦由容子驥來擔任欽天監監正。
皇帝經過這番點醒,也認為是一個好建議。
待他下朝之後,馬上召見容子驥,而徐長規也在此時進宮面聖,兩人就這麼在御書房外頭踫了面。
「下官已經听說昨晚發生的事,想不到侯爺深藏不露,不知師承何人?」徐長規臉上掛著笑,心中卻是又惱又恨,這才明白被擺了一道,這個溫弱有禮的男人原來是只狡詐又月復黑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