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許是因為他當時遠在昌州府,光靠生辰八字,我的法力不夠,到達不了。」對于這件事,陳嬤嬤也想不透。
由于家學淵源,她自小就跟著父親學了邪派法術,害人、殺人也是一門賺錢的生意,收取的費用極高,可惜她是個女兒身,無法繼承家業,只好嫁人,誰知連生了兩個女兒,婆母和相公極為不滿,將她趕出大門,正好盧家缺了個女乃娘,才有了容身之地,所以對于自己帶大的孩子提出的要求,她實在無法拒絕。
盧氏一面招呼陳嬤嬤坐下來說話,一面說道︰「這次可不能再失敗了,要是讓她繼續活著,到時生了個兒子,地位就更穩固了。」
「我也听說了,她最近可是相當出名,不少達官顯貴都想盡辦法攀上關系,就是希望侯爺夫人能上自家府里看看有沒有不干淨的東西在作祟,順便保個平安。」
陳嬤嬤不免酸溜溜地回道。「要不是你怕引起懷疑,我也可以幫人作作法、寫寫符,過過好日子。」
「等這件事辦成之後,女乃娘便可以離開京城,到時跟人作法寫符,要收多少銀子我都不管。」盧氏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里出錯。
陳嬤嬤笑了笑。「知道了,我也只是說說罷了。」
「最好早點進行,免得夜長夢多。」
「好……」陳嬤嬤沉吟一下。「子敏最近還好嗎?書讀得怎麼樣?」
盧氏嘆了口氣。「他為了考取寶名,在眾人面前能夠揚眉吐氣,整天都關在書房里讀書,連門檻都不肯跨出一步。」
「他這麼拚命也是想幫你這個娘爭口氣,誰教你們是母子,自尊心一樣高,就是不想輸給別人,想到每次落榜,那個孩子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都不禁替他心疼。」陳嬤嬤突然想到上回借給他看的書還沒要回來,不過又不便在盧氏面前提起,免得她不高興,只好等下次再說。「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等!」盧氏起身走向櫃子,拿了一只紅色香囊過來,里頭放的是平日攢下的私房錢。「今天是初一,給女乃娘過個好年。」
陳嬤嬤咧嘴收下。「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等女乃娘的好消息。」她又鄭重地道。
「我得先準備一些道具,再挑個時辰,就可以進行了。」話說完,陳嬤嬤也小再多留片刻,開了門便出去了。
盧氏獨坐在屋內,握緊拳頭,心想這次絕不能失敗!
第5章(1)
「……三郎!」
亥時過了一半,李副將來到床帳外頭輕喚。
容子驥倏地睜眼,在昏暗中坐起身,確定身旁的娘子睡得很熟,恐怕就連地牛翻身也吵不醒,這才揭開帳子,下床穿上衣鞋,然後開門出去。
「什麼事?」
外頭除了李副將,連朱將軍也在,若沒有緊急事故,它們不會前來吵醒自己。
「你要俺去辦的事,已經有進展了……」
李副將等朱將軍起了個頭,這才接下去。「那個叫徐秉榮的今晚到一處民宅,還帶了好酒好菜,然後跟兩個男人喝酒,听他們說話的口氣,關系很曖昧。」
「豈只曖昧?還眉來眼去、動手動腳的,根本就是那種關系。」朱將軍索性把話說白了些。
容子驥想起徐秉榮看自己的眼光,心思一動,也就明白了。「然後呢?」
朱將軍哼了哼。「其中一個男人才喝兩口,栽吐血而死,另一個男人則是被姓徐的用刀子刺死,接著那個姓徐的就把刀子塞進對方手中,想要偽裝成自刎。」
「多半想讓人誤以為是殉情。」李副將唏噓。
容子驥蹙緊眉頭。「他們在談話中可有提到什麼?」
「好像有提到「沒想到那兩具尸體會被人發現,不過沒有證據,也查不到咱們頭上」這些話……」朱將軍回想。
李副將輕嘆一聲。「許大貴和魏平果然是他們殺的,可惜已經死無對證。」
「就因為被滅口了,更能證明徐長規父子就是殺害它們的凶手,也是「百鬼夜行」的幕後主使者,並不算沒有收獲。」容子驥眼下最想查出的是那些前朝兵士遺骸的下落。
聞言,朱將軍和李副將一臉義憤填膺。
「俺這就去宰了那對父子!」
不用容子驥阻止,李副將已經先拉住它了。「將軍千萬要冷靜!」
朱將軍磨著牙。「俺很冷靜!」
「三郎一定會想出辦法救它們的。」李副將如此希望。
容子驥瞥了它們一眼,他不是不想救,只是目前還沒有線索。「這件事等天亮再說。」說完他就要進房。
「等一等!還有件事……」李副將叫住他。「這幾天府里怪怪的。」
他眉頭一挑。「哪里怪?」
朱將軍有些嫌棄地看了自家副將一眼,說起話來老是這麼不干不脆的,有誰听得懂?
「它的意思是府里好像有不干淨的東西……」見容子驥一臉「這不是明擺著嗎」的表情,馬上沒好氣地說︰「也就是說除了咱們幾個,還有其他的鬼。」
「有門神在,外頭的鬼是進不來的。」就連他要帶朱將軍它們進府,也得先跟門神打一聲「招呼」,經過允許才進得來。
它提高音量。「你不相信俺?」
「將軍說的是真話。」李副將為它擔保。
聞言,容子驥目光一斂。「可跟對方打過照面?」
李副將搖了搖頭。「只知道有其他「人」混進來,不過還沒找到藏身之處。」
「那麼就把它找出來!」能夠從門神的眼皮子底下混進府,不是來頭不小,就是有人搞鬼。
待它們開始找人,容子驥便回到房里,還沒走到床前,就听到帳內傳來笑聲,不禁有些狐疑,他點燃桌上的燭火,再將帳子一邊束攏,最後坐在床沿看著在睡夢中笑得好開心的程瑜。
究竟是作了什麼夢?
「娘子?娘子?」雖然確定不是在作惡夢,但為了以防萬一,容子驥還是推了她幾下,把人叫醒。
程瑜迷迷糊糊地醒轉。「天亮了嗎?」
記得才剛睡下,怎麼就天亮了?雖然現在是過年期間,程瑜也沒有閑著,邀約的帖子還是不斷送來,不過她可不想當奇珍異獸供人圍觀,所以早已對外放出消息,如果只是單純地喝茶、吃飯,便予以婉拒,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了人,另外無論身分高低貴賤,只要真的需要幫忙,她都願意去。
「還沒。」容子驥觀察她的神色,也看不出有何異狀。
「嗯……我還想睡……」程瑜打了個呵欠,有些口齒不清。
容子驥狀似不經心地問︰「剛才作了什麼夢,瞧你都笑出聲音來了?」
「夢……哦!這個夢我從小到大不知作過多少次了……」她又打了個呵欠。
「在夢里頭,地藏王菩薩模著我的頭,其實我剛開始也認不出祂是誰,但腦子里就是有個聲音告訴我,祂是地藏王菩薩……祂每次模著我的頭,我就覺得好高興……」
他一臉深思。「就只有這樣?」
「當然不只有這樣,我還看到自己不是現在這副人的模樣,不只頭上長了角,連腳都跟野獸一樣,總之就是怪模怪樣,每次看到就想笑……」程瑜愈說愈起勁。
「地藏王菩薩總是模模我的頭,囑咐我要听聞眾生之苦,因為夢到太多次,也就見怪不怪。」
「地藏王菩薩……」傳說祂的座騎叫做「諦听」,長得就像她說的那副模樣,容子驥不得不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家娘子,如果真像自己所想的,也難怪無形眾生對她的血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
程瑜揉了揉眼皮。「相公在想什麼?」
「我在想……也許娘子的前世真的不是人。」而是神獸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