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熟悉,徐瓊突然想起什麼,眯起眼楮看著他,「你是如何說動元貞公主替你邀宴的?你們有任何親戚關系嗎?我好像沒有听你提過。」
雖然之前他和她說了自己被詛咒的事,卻沒有說他的身分,她也只猜到他是皇室中人,卻不知究竟是誰。
「說出來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元頁是我的女兒,那位三朝元老尤薦賢是我家世僕,而我,是大創的開國帝王。」
他看著她不停變換的臉色,知道她並不氣自己瞞了她這件事,飛快加上一句話,「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的不死之身和他的還童,她都知道,但是……開國皇帝?
開什麼玩笑!
「等等,那也就是說,我爹能成為京官,是你在後面推波助瀾的?」她的反應極快,想到了這件事。
「我想你了咩。」
萬玄看見她很不苟同的眼光,說道︰「唯有徐大人進京為官,你才會跟著來,我也能常常見到你。」
她是又好氣又好笑,「那麼這唐花宴又是怎麼回事?」
「一來是想你想急了,二來,我想讓要兒幫我照看你,三來,對于那些害你的人,該斷手的斷手、該剝皮的剝皮,該給苦頭吃的,一樣也不能少,我要教訓他們。」本來如沐春風的笑說到最後變成了皮笑肉不笑,顧盼之間,出現一股狠辣氣息。
雖然已經很久不坐那把龍椅,但是那種不砍幾個人頭便壓不住底下人的肆無忌憚的冷酷帝王心還是浮現了。
「誰對我不好了?我每日在家吃好喝好……你指的是我被推下船落水的事?」她有些不確定。
雖然說沒有無風險的人生,但是被人放在心上、被人珍愛的感覺卻是令她鼻頭一酸,眼眶又微微泛紅,好奇怪的感覺,讓人幸福得想哭。
可是,她不得不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萬玄淡淡地說︰「只是挖了個陷阱讓她跳,她若識趣就不會來,這宴會可不是為她那種女人準備的,她這麼忙著撞上來,只能說是她自找的,怨不了誰。」
「你到底做了什麼,何必要弄髒自己的手?」
「你忘了,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笑得很冷,「她敢對你出手,那麼肯定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我只是把陷阱擺著,要不要跳進去就看她自己了。」
人通常只要不貪心、不強要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必能無災無痛地過一輩子,心要是太大,還是個黑心肝的,那苦果就得自己吞,至于吞不吞得下去,可就是自己的事了。
「算了,不說她了。」徐瓊也不想同情徐芳心,有些人,要是不吃點苦頭,一輩子都會覺得世界該圍著自己轉,對付這樣的極品,她不夠心狠手辣,也許以賤治賤才是對癥下藥之策。
要是真能給那個目中無人的庶妹一點教訓,徐瓊會極度舒暢。
「你真的是大創太祖,那個開朝皇帝?那我以後要怎麼稱呼你?該不會每次見到你都要下跪吧?」
萬玄好笑地彈了彈她的額頭,「你都認識我多久了,更何況,我早就不在那個位置上,我是個平民,無官無爵,這樣的我會不會配不上你?」
她瞪他一眼,「饌玉炊金是過日子,清茶淡飯也是過日子,只要不匱乏就好。有權自然好,一介平民又有什麼可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她一點都不在乎這個。
她能賺銀子,他也是個生意能手,她不相信憑他們倆的本事會過不了好日子。
「瓊兒,你真好,我好喜歡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點了點她的鼻頭,表情親昵。
她害羞地撇了下頭,「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說服公主和駙馬相信你的?」
「是你告訴我要試著去相信別人,我做了,就得到這麼令人驚喜和豐盛的回報。要是沒有你,我做不到這個。」
相信別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使別人相信自己也一樣不易,但是一旦互相信任,就能開出美麗又芬芳的生命花朵。
「恭喜你找回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每個生命都有存在的意義,不該被孤立。
這時候的人很相信鬼神之說,幾乎每個朝代都痴迷于金石之道,想成佛成仙的人事時有所聞,封建社會里,皇帝是神化的結果,萬玄這個開朝皇帝簡直就是神化中的神化了。
他乍然出現,旁人也許一開始不能接受,但他和所有的人一樣,有有溫度,說他不是人,誰會信?
人類可以在地球上生存幾千年之久,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人類現實,卻也很能接受從來不曾經歷過的奇幻事跡,若不是有人親眼見過《山海經》里的那些精怪,又何來栩栩如生的描述?
「是你找到我迷失的靈魂,你能不能再說一遍,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嗎?」萬玄深深看進徐瓊的眼楮。
徐瓊被那深邃得宛如一汪深潭的眼神看呆了,那兒只有她的影子映在里面,幾乎要把她的靈魂吸進去。
「我願意。」盡避害臊,她仍然毫不遲疑地道。
她想和這個男人共同走下去,不管未來是康莊大道還是崎嶇小路。
「這玉牌你收著。」他解下他從不離身的九龍玉佩交給她。
這是定情物,以他生命中的最重,換取超越他生命的她的心。
第十六章京城開鋪子(1)
年下的京城已經非常寒冷,女孩子通常怕冷,徐瓊也不例外,她最常待著的屋里,黃銅盆爐火就放了六個,而且奉行可以不出門、不多走一步,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溫暖的室內。
從公主府回來之後,徐芳心春風滿面、唇邊含笑,對這回的唐花宴顯得十分得意,回府後就喜孜孜地窩在洪姨娘的院子里,母女倆促膝而談,難得的融洽,她告訴洪姨娘,宴會里,高陽侯府的小侯爺劉玨對她一見傾心,那位小侯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待她溫柔體貼,說到情動處,完全一副迷了心竅的模樣。
這話傳到老夫人耳里,差點氣得仰倒,真是個不知羞恥的小蹄子,男女私相授受,傳出去能听嗎?旁人只會說徐府教女不嚴、徐府女兒不知廉恥,真要兩情相悅,就該大大方方請官媒來提親,難道她還會對一個庶孫女的婚事指手畫腳嗎?
奇怪的是,向來驕縱的徐芳心听到老夫人的罵言,既沒拿屋里的東西撒氣,也沒找洪姨娘抱怨訴苦,更沒有找幾個大丫頭的碴,根據她院子里那些個小丫頭說,她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還冷笑連連。
這樣的徐芳心頗令人起疑。
依她那種浮躁的個性,往常要是這麼被叨念,決計少不了要鬧一場,這一回卻是平靜得令人發毛。
老夫人倒是比較關心徐瓊,但是坐著公主府馬車回來的她卻沒說什麼,老夫人想問個究竟,問來問去卻都是棒打棉花,本以為問到重點上,卻又被她裝傻帶過去。
相處的日子雖短,老夫人從兒子口中得知這個孫女居然還打理著兩家鋪子和一間小窯場,如今也不知是什麼機緣能得到元貞公主的青眼,倘若她能嫁給皇親貴族,對家里逐漸見窘的困境可是有相當大的幫助啊。
餅了老夫人這關,徐瓊知道還有父親在書房里等著她。
這些長輩們非得這麼心急,就不能等明兒個她睡醒,精神好、元氣足的時候再來問這些事嗎?大伯母也去參加宴會,還和那些夫人們相談甚歡,想知道宴會的細節,大伯母肯定會連芝麻也不掉一粒地講給他們听。
她也知道老夫人和父親關心的是什麼,往好處想,長輩們是關心她第一次參加宴會的情況,壞處嘛,他們想他們的,她做得到就做,自然沒問題,若是悖離她的意願,那就凡事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