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法再忍!今晚一定要吃,哪怕是將眼前這為它張羅吃食多年的「伙伴」給吞下肚。
「吼——」它的吼叫及那銳利的尖齒就在眼前,她嚇得頻頻發抖,不停的咽著唾沫,忙將抱在懷中的包袱扔在地上。
瞪著散落在地上的鮮肉包,它睦大雙目,不再將滴著口水的咧嘴對著她,而是轉向那白胖的肉包,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見他暫時平靜,她忙撫著胸口,再三保證,「我、我答應你,你只需要忍耐到後天清晨,到時就沒人會阻止你,就算你要把整個村莊的人全吃光,也沒人阻礙,我說的全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知道這些肉包對已嘗過人血的它而言,比食草還無味,但現在這節骨眼她連幫它抓頭牲畜都難,更別提是人了,而她好不容易走到這地步,絕不能前功盡棄,要是它再殺人,她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將為數不少的肉包全吞下肚,它才轉過身,不滿足的盯著她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後天一到,不論你們走了沒,我都要吃!我要吃光你們這些人類——」
這宣言,讓女人原本就止不住的顫抖更劇烈,但除了告知它這件事外,她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問,于是她強壓著心頭的恐懼,顫著聲音說︰「沒、沒問題!到時你要多少有多,少,但、但你答應我的那件事……什麼、什麼時候能實現?」
听她又提起此事,它極為不耐,填不飽的肚子讓它無法和以往一樣耐著性子敷衍她,甚至咧嘴道︰「你們這些人類的腦子到底裝著什麼?」
她一愣,不解的反問︰「什、什麼意思?」
它冷哼一聲,不屑的又說︰「蠢女人!要是我能讓你擁有一雙正常的雙腳,我為何不先施法讓我自己有一雙?這麼一來,我也不必靠你這笨女人去幫我誘拐那些人類,我自己出馬不就行了?」
這話讓她心一涼,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什麼意思?」
不會的……她盼了這麼多年的願望,不會只是個謊言……絕對不會……
然而它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徹底絕望。
「什麼意思?真是個蠢女人,才會被我騙了這麼多年,還傻得以為只要幫我抓人,湊足一千個人就能得到一雙腳,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這種法術,要是我會,我就不是妖,而是神仙了……哈哈哈!」
「你……你……」她嘴唇血色盡失,無法置信的瞪著它,美夢破碎的絕望讓她忘了恐懼,歇斯底里的吼叫著,「你騙我?!你居然騙我?!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為你抓了這麼多人,我的手……染滿了血腥,全都是為了讓我有一雙健全的雙腳……而你居然騙我?!」
她昧著良心、喪盡天良,為的就是能夠得到一雙健全的腿,成為配得上心愛之人的女人……她連靈魂都給賣了,它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
對她的語氣感到不悅,它露出尖牙,低吼,「別在這大小聲,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我早就把你給吃了,哪能讓你在這撒潑?滾!傍我滾回去!別這在礙眼!」
它雖為妖,卻不成精,除了銳利過人的尖牙及那令它飽受排擠的雙腿外,它不會半點法術,要不它哪里需要她為它抓人?又何必靠她窩藏?所以它才騙她,騙她能擁有一雙她渴望的雙腿,來換取自身的安逸,但這不代表它能忍受被一個人類大呼小叫。
然而她卻不肯就此罷休,雙眼含恨,怨憤的瞪著它,怒聲說︰「休想!你休想我再幫你,既然沒了希望,我又何必和你這只妖怪打交道?!」
這話徹底的激怒它,它倏地來到她眼前,枯瘦的雙手緊掐住她的脖子,能在一瞬間將人撕裂的利齒就在她眼前,「看來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不幫我?要是不幫,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這里?別忘了,只要我手一掐,你這條命就沒了!」
這番威脅總算讓女人理智回籠,記起自己還在它的地盤上,激怒它,恐怕她這條小命當真會不保。
強吞下那口怨氣,她忍著怒意,低聲說︰「對不起,是我太過激動。」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離開這里,然後再想辦法擺月兌它……
它豈會不知她的想法,只听它陰森的說︰「別想逃!別忘了這五年,你到哪我便跟到哪,若是讓我發現你逃走……我就吃了那個男人。」
五年來,它能安然無恙的居住在斬妖師極多的翼城,正是靠她的幫忙,若非她將它藏在那誰也猜不到的府邸里,或許它早已沒命,加上她答應它的事都會做到,它才不與她撕破臉,可這回,她拖得太久了,久到它耐性磨光,才和她鬧翻,反正只要它掐住她的弱點,也不怕她不繼續為它賣命。
聞言,她臉色果然一白,半句話也說不出,只能顫著身子,無法掩飾那被欺騙的憤怒及被要挾的恐懼。
她的模樣令它滿意,就在它打算叫她滾時,卻突然聞到一股讓它極為害怕的氣味,那氣味只有一種人有,就是它們的天敵——
斬妖師。
瞪著雙目,它還沒做出反應,就見一把帶著靈氣的利劍朝它飛射來,它連躲都來不及躲,那利劍便已深深沒入它的胸口,將它整個釘死在岩壁上。
「啊——」
它的慘叫聲響起,事情就在一眨眼的瞬間發生,當她看見被釘入岩壁里動彈不得的它時,她沒有松了一口氣,反而提起一顆心,臉色更白,極緩的轉過身。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票人,除了汀風村那些臉孔帶著恐懼、鄙夷的村民之外,她還看見了大頭和胖丁,以及晏生……
心一驚,她突然間不敢再看有什麼人,然而就在她打算逃避的閉上雙眼時,她最不願見到的身影卻早一步出現在她眼前,臉上有著不可置信及對她濃濃的失望。
顫著唇,她低聲喚,「如風……」
「將軍,你為何讓船往琉璃之境駛去?」
在親自押送管靜悠回翼城審判之後,司馬如風連歇都未歇,便買下一艘小船說要出海。
他說要獨自一人上路,連掌舵之人都未找,也不讓任何人知道行蹤,這讓晏生感到奇怪,而死皮賴臉的跟上船,甚至不惜用「偷渡」這下三濫的掊數。
「要是害怕,我不介意你從這游回去。」司馬如風冷聲說。
「呃!」看來他的將軍大人仍在為他的偷渡感到不悅,他若是識相,就該閉上嘴,別再多話。
但……這船上充其量也不過才兩個人,他不和將軍說話,和誰說去?
出海以來,他都快悶死了,成日不是掛在船頭讓日陽曬,便是晾在船尾讓冷風吹,這樣的日子比頭頂上飛過的海鳥還不如,至少它們還有同伴可以相互啼叫,而他……
又瞧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司馬如風,晏生不氣經又問︰「將軍,我不是害怕,呃……我也不怎麼愛游泳,只是……咱們出航也一個月的時間了,這船上的糧食,最多只夠我們倆再撐上半個月,嗯……你總可以告訴我,這兒離咱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要不咱們不迷航也會餓死,所以你就……」
司馬如風未答話,銳利的雙眸在看見手中羅盤突地胡亂旋轉,彷佛被什麼干擾著時,冷峻的臉龐閃過一抹輕松,他轉過身,將羅盤遞給仍滔滔不絕的晏生,沉聲說︰「到了,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聞言,晏生又是一愣,傻傻的環顧四周,發現除了海,還是海,汪洋大海上別說島了,就連只魚都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