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
濃眉擰得更緊,他不明白她為何會這麼說。
「你在胡說什麼?」注意到她不再叫他司馬大哥,而是用「你」這個字眼,突來的疏遠,讓他的心髒頓時一縮,有些慌。
閉上眼,海凌撇開頭,啞聲道︰「沒、沒什麼。既然你不讓我去探望管姊姊,那我就不去,我也會听你的話,乖乖回房待著,不會亂跑。」
反正在他心里,她就代表「麻煩」,先是被村民當成妖怪,現在就連他都以為是她害他的未婚妻受傷,那麼,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如就順他的意,回房待著,只要不出房門就不會有麻煩上身,也就不會……
看見他和管姊姊兩人親昵的模樣。
這樣很好,兩全其美。
將身上的外袍月兌下還他,她低著螓首,快步由他面前走過。
第8章(2)
她的模樣很反常,一點也不像她,不像那不管遇到多少挫折、不管他賞她多少冷臉,都依舊笑嘻嘻地纏著他的海凌,這突如其來的冷淡讓他心口一悶,感到十分煩躁。
伸出手,他拉住那縴細的手臂,粗聲粗氣地問︰「你是怎麼回事?到底在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說你會傷害她?」
他直覺感到要是今夜他沒有攔住她,他們兩人會變得更加疏離,所以他不想讓她離去,要將話說清楚。
「放開我……」她扭動著手試圖抽回自已的手。
豈料,她的掙扎讓司馬如風更加煩躁,極度不滿她那一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模樣,那股突來的不悅讓他無法思考,想也沒想,大手一扯就將她整個人扯進懷里,抬起她小巧的下顎,讓她直視他,「回答我,否則我絕不放手。」
「你……」海凌想掙扎,可光是這樣待在他懷中,感受到他噴灑而下的氣息,她就渾身發軟、發燙,整個人軟綿綿,根本沒力氣掙扎也不想再掙扎。
畢竟這樣的親密她渴望已久,有能多靠近他身旁一分的機會,她絕不推拒,再說,他的固執與堅定不下于她,她明白,要是她不把話說清楚,兩人就得在這吹上一夜的冷風,她不在意自己會如何,卻舍不得他受寒。
于是,她只能拫抿唇,低聲說︰「你……不是認為是我害管姊姊摔倒的?」
聞言,黑眸微瞠,「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很確定他從沒說過這種話,她哪來這種想法?
「你不讓我靠近她不是嗎?」想到他要她不準接近管靜悠的嚴厲神情,海凌垂下眼睫,一抹難受劃過眼眸,澀然又說︰「這不就是怕我會傷害她?」
「你——」他很少動怒,但他發覺,在認識這小女人一個月來,他動怒的次數遠比過去的二十六年加起來還要多。
深吸口氣,他忍住敲開她腦袋瓜瞧瞧里頭裝著什麼的沖動,咬牙怒道︰「你這個笨女人!腦袋里到底都在亂想些什麼?!」
被他一吼,原本就夠委屈的情緒倏地涌上,兩泡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扁著嘴哽咽地反駁,「我哪有亂想?明明是你不听我解釋,明明是你沉著臉趕我回房,明明是你要我顧好我自己,別去煩你的未婚妻……」
吸吸鼻,她抹著不斷落下的淚水,又說︰「所以,我就听你的話回房,這麼一來就不會惹你討厭……反正、反正連你也認為我是故意放手,才會害她跌倒……」
她好累,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累?沒有回報,只有傷害?
曾經希望獲得他感情的響應,到後來,她已不再奢望,只求能靜靜的待在他身旁,直到三個月過去,她就離開,但……
但為何最後會變成這樣?為何她會讓他如此的厭惡、如此的不信任?她什麼都沒做不是嗎?為什麼他不相信她……
看著她不停滑落的淚水,司馬如風怒火全消,嗓音嘶啞,柔聲說︰「我沒有不听你解釋,你要解釋也得看場合,而不是在被冷風吹得縮著身子,抖個不停的情況下,況且,你根本沒必要解釋,因為我從不認為你會故意松手。」
聞言,眼眶里的淚緩緩止住,她抬起眸,訝異地瞅著他。
見她淚水稍止,他暗嘆口氣,繼續解釋,「要你回房,是因為你一站就是兩個時辰,整個人凍得就像冰,趕你回去,是怕你生病。」
「所以……」听完他的話,海凌心頭的苦澀早已消了大半,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沒有放開手?」
這是她的疙瘩,她一定要听見他親口說他相信。
「為何不信?」他皺眉反問。
他們相識不久,可不知為何,他對海凌一直有股熟悉感,或許是她那雙眼,和他印象中的那藍紫眸女人極像,對她,他一開始確實有著懷疑,但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他知道她的單純、明白她的天真,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她的為人。所以他不信她會刻意做出傷害人的事,只是……
海凌說她沒放開手,那麼……輪椅又是怎麼自己滑走的?
驀地,一股力道打斷他的思緒,低頭一看,當他看見海凌正緊緊的抱著他,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竟是如此的貼近,他方才的行為、她此刻的動作,早已逾矩,他應該要推開她……
「司馬大哥……」帶淚的花容熨貼在他熱燙的胸懷,她感動的低喃,「謝謝你相信我,這樣就夠了,真的……」
只要有他的信任,就算未來得吃再多的苦,她都會撐下去。
她滿足的低喃、帶淚的臉龐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的理智。
懊死!他不想再忍了!
他抬起她的臉,在她無辜帶淚的水眸注視下,傾身吻住那渴望已久的雙唇……
就算是要罵他背信他也認了,他不想放手,不想放開這可愛又令人憐惜的小女人,他想緊緊抓住她,將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現在感情凌駕了理智,這些日子來的壓抑、忍耐,全都被他拋諸腦後,此時他什麼都不想,他不要什麼冷靜自持,他只想盡情吻著她、擁著她,讓她知道,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他的心,已遺失在她身上。
看著那在眼前放得極大的俊顏,海凌有瞬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她意識到司馬如風正在親她時,她連喜悅的時間都沒有,便先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剎那間急速奔跳,雙頰發燙、雙腿發軟,她站不住,只能軟軟依偎在他身上,感受著他給予她的熱情,她無法思考、無法反應,只能生澀且貪婪的學著他,與他唇齒交纏。
一切來得太快,她不懂一向拒她于千里之外的他,為何會突然如此熱情?但她不想懂,她只想好好把握這珍貴的時光。
蒙中,海凌听見自己用著極為嬌媚的嗓音,輕輕的喃著,「司馬大哥,我愛你……」
相擁的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壓根沒注意到,在暗處,有一雙錯愕的眼眸,正不可置信的注視著他們,那目光,在瞬間迸出讓人發寒的恨意……
漆黑的夜,兩抹身影趁著夜色,小心翼翼的往樹林而去,在濃密幽暗的樹林中,兩人東繞西拐,繞了將近大半片樹林的遠路後,才謹慎的往一處極為隱密的地洞而去。
一入洞口,除了濃重的沼氣,撲鼻而來的,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肉味,那味道腥臭不已,兩人必須掩著口鼻,才有法子繼續前進。
愈往里走,那味道便愈濃郁,除了腐臭味,還有著極重的血腥味,路上布滿白森森的骨骸,那些骨骸有的還帶著肉屑,有的則像是有些年月,黃斑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