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姑回道︰「大姑娘。」
章貴妃驚愕的坐起身子,葉姑姑側過身子,原本站在後面的章郁芬跳了出來,對著她大大的咧嘴一笑,然而章貴妃可笑不出來。
「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姑母就來了啊。」
「真是胡鬧,平日讓你進宮來看本宮,你總是有理由,如今眾人恨不得離這兒遠遠的,你反而跑來了,還扮成宮女,若是教人瞧見了,怎麼辦?」
「葉姑姑都安排好了,姑母不用擔心。」章郁芬眨了眨眼楮,眼珠子賊溜溜的左右轉了一圈,示意章貴妃遣走屋內伺候的人。
章貴妃不明白這是為何,可是待宮女送來茶點,還是讓葉姑姑帶眾人退出去。
第七章魂牽夢縈(2)
「今日我來看姑母,即使鬧到皇上那兒,皇上也不會治我的罪。」雖然皇上不準姑母走出麗,但未明示親人臣婦不能前來探望,只是進宮要先遞折子,待折子批下來,取得進宮的腰牌,這腰牌是出入皇宮的通行證,上面明定日期時辰。若她遞折子,皇上會讓她見姑母,不過,皇上此時只怕會晾著姑母,拖上個一、兩個月,她擔心姑姑胡思亂想,索性喬裝成宮女混進宮來。
「你若是被皇後逮到了,她一定借機大做文章。」
「皇後娘娘不會挑在此時落井下石,這有違她過去建立的形象。」
章貴妃冷哼一聲,「如今本宮已經沒法子跟她斗了,她有必要再苦心塑造假仁假義的形象嗎?」
「姑母只是被禁足,並未真的失寵,皇後娘娘不會真的跟姑母過不去。」
「本宮當然沒有失寵,皇上過些日子就會氣消了,回去告訴你祖父祖母,不用擔心本宮。」
「姑母不要祖父祖母擔心,就應該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身子。」
章貴妃沉默了,雖然心知皇上終究會氣消,可是如今被圈在這兒,如同整個心被懸在半空中,總是不安,哪還有胃口。
章郁芬的神情轉為嚴肅,直接了當的說︰「姑母,別在儲位上攪和了。」
章貴妃臉色一變,輕啟朱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章家是一般莊稼人家,父母只生了她和弟弟,當年為了讓弟弟讀書,她只好入宮當宮女,隨後被當時的太後選上送至二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身邊,一路陪伴二皇子邁向帝王之位。因為她的受寵,娘家也跟著過好日子,但畢竟不是出身世家大族,父親和弟弟不是當官的料,皇上終究只讓父親在禮部管樂器,弟弟在太僕寺養馬。
案親和弟弟不大出息,而弟弟更是老實巴交,娶的是從小訂親、鄰家的莊稼女,性子敦厚實在。也還好他們對權力缺乏熱情,章家媳婦又只生兩個女兒,這一家子過得倒也快活,若非章貴妃弄了一個皇子養在名下,他們不時擔心被卷入朝堂的爭斗,他們會更快活。
一直以來,章家上上下下都听章貴妃的意思,可是自從兩個有如野馬的佷女出游去避暑山莊途中驚了馬,摔下山崖,章家大姑娘醒過來之後就變得很有主意,還開了酒樓當大廚,章家作主的人也漸漸從章貴妃變成了章郁芬,畢竟章貴妃遠在後宮,不可能時時盯著章家。
「關于儲位,是帝王的逆鱗。」章郁芬這一次說得更嚴厲,其實早在章貴妃對皇儲動了心思,她就透過母親奉勸過,可是章貴妃往往一句「本宮自有主張」,她也不便多說,如今終于鬧出大事,再不出聲就不行了。
面對章郁芬,章貴妃不自覺收起平日應付的心態。「本宮還不是擔心未來。」
「姑母真要擔心未來,就應該與皇後娘娘交好。」
「什麼?」
「若是姑母有三皇子這樣的兒子,芬兒今日就會力勸姑母放手一搏。」在章郁芬看來,章貴妃根本沒有當太後的資本,既是如此,卷進儲位之爭無疑是自尋死路。
頓了一下,章貴妃激動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我們是死對頭,如何交好?」
「姑母有心,總有機會向皇後娘娘示好。」
「她恨死本宮了,本宮想與她交好,她也不見得樂意。」
章郁芬豈會不知此事難為,可如今唯有此路可行。「姑母待之以誠,終究會打動皇後娘娘的心。還有,姑母不妨藉這段日子好好整頓麗。」
「怎麼了?」
「我瞧有人不太安分,姑母再不整頓,有人要反了。」
章貴妃的眼神轉為嚴厲。「吃本宮的,還敢向著外人?」
「還有,姑母千萬不要流露對六皇子的不滿,當然,也不必刻意對他好,今日他不顧母子之情,姑母對他冷冷淡淡也是人之常情。」
「你是說……」章貴妃的臉一沉,姬安保竟然敢暗地搞鬼!
「姑母好好保重,芬兒會再找機會來探望姑母。」
「下次還是先遞折子,別再冒險了,知道嗎?」章貴妃的口氣听似訓斥,卻是發自真心的。
章郁芬笑著點點頭,行禮告退。
來到莊子,白陌總是一覺好眠到天亮,而以往喜歡在被子里面扭來扭去不肯起來的壞習慣都不見了,基本上,這是屬于姬安茜的壞習慣,可是接收人家的身體,某些跟身體有關的壞習慣就自然而然轉移……總之,這兒真是一個好地方。
大清早起來,她喜歡做簡單的早操暖暖身子,感覺好像回到前一世當老師的日子,帶著學生做早操,可惜如今沒有人當她的學生,一個人做早操有一點寂寞,不過幸好身邊伺候的人沒當她是怪物。
其實大家是見怪不怪,公主不正常不是一、兩日了,再大的驚駭過後也會變成習以為常。
總之,莊子的生活令人非常愉快,除了偶爾出現的某些突發狀況。
看到蔣懷良頂著熊貓眼殺過來,白陌驚嚇得連連後退,他昨夜去干什麼事了?
「我作了一夜的夢,夢里全是你。」蔣懷良的目光明明是控訴,可是從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極其纏綿悱惻,別說女主角臉紅了,旁邊的丫鬟婆子小廝也都好害羞。
這位哥哥一大早在玩什麼把戲,會不會太刺激了?不過白陌很快恢復平靜,若無其事的道︰「若是蔣哥哥要補眠,今日不能帶我去釣魚,我可以理解的。」
「你不想知道我作了什麼夢嗎?」
這絕對是一種手段,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兩人中間彷佛擋著什麼,她很清楚知道是人,此人名喚姬安茜,而他以為是過去,或者是她的某種心理障礙,總之,他開始搞怪,企圖擊破他們中間的什麼。
白陌送他一個白眼。「夜里不好好睡覺,作什麼夢?」
旁邊不相干的人紛紛用目光抗議,公主怎麼像木頭一樣如此不知趣?
白陌冷眼四射,眾人趕緊抱頭閃躲。
「蔣哥哥別鬧了。」
蔣懷良根本不管她是否想知道,自顧自的道︰「長久以來,我總是在夢中追逐一個女子,她有好幾種容顏,可我知道是同一個人,因為笑聲。」
白陌聞言一顫,直覺他在夢中追逐的人是她,若非轉了好幾世,擁有不同的容顏,否則誰會有好幾個容顏?
「我以為夢就是夢,永遠只是夢,可是昨夜這個夢又出現了,夢中一直模模糊糊的容顏清晰可見了……是你!」
白陌覺得心跳得好快,為何她會覺得那麼熟悉,好像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如此向她吐膽傾心,觸動她的心。
「你不相信嗎?」
「不是,只是覺得奇怪,既然你說夢中的容顏模模糊糊,你又如何知道變了好幾個容顏?」
「雖然模模糊糊,但是扮相不同,有些扮相很怪,有些扮相與你此刻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