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要不要派人去文華閣確認少爺是否在那兒?」燕草從柯芳華來到蔣家就跟在身邊,就算主子沒開口,也猜得出來她的心思。
「表哥既然說幕僚要來,就不可能去其它地方,不過,明日起,我每日都要知道文華閣的消息。」那個女人落水後,大病一場,原以為她開始懂得收斂,沒想到安靜沒有多久,不但花樣變多了,也變聰明了,再也不像過去一樣只懂得大吵大鬧吸引表哥的注意,那個女人驕蠻任性,怎麼可能變聰明懂得耍心機?肯定有人給她出謀劃策,可是究竟是誰?太子嗎?
若是太子,她倒不怕,太子能管得了一時,卻無法一直管下去,再說了,坐在儲君的位置上,還怕沒有敵人算計他嗎?
「姨娘,只怕我們的人靠近文華閣就會被發現。」文華閣是尚書府防守最嚴密的地方,除了幾個粗使婆子,不是少爺的小廝,就是少爺的侍衛。
「又不是要打探書房的機密,只要粗使婆子能夠為我所用就好了。」
「這兒要收買人,那兒也要收買人,姨娘手上的銀子只怕不夠使。」
表哥未納她為妾之前,姨母就將她帶在身邊學著管家,不過,她管著的也只有一部分,能夠從中得到的好處不多。原本心想,待她成了表哥的妾,表哥就會將管家權交給她,畢竟姨母身子不適,表哥也不可能將公主視為當家主母,沒想到一切皆未變動,管家權還是在姨母手上,應該說是在姨母身邊的嬤嬤和大丫鬟手上。她想過找機會向表哥開口,將管家權交給她,可是又怕表哥生出疑心,至今也只能按捺著不動。
「我想,寧遠居那兒不必再像往常一樣。」
「少爺最關心寧遠居了,寧遠居若出了什麼事,少爺搶在我們前頭得到消息,這就不好了。」少爺處處護著姨娘,看起來好像很疼愛姨娘,宮里有賞賜,必然勻一部分送過來給姨娘,姨娘的生辰,少爺必定熱熱鬧鬧擺上幾桌,但其實這全是因為夫人的關系,少爺一直認為是姨娘代替他在夫人身邊盡孝,于是在各方面對姨娘好,以表達內心的感謝。
「你讓茯苓閑著就去寧遠居轉轉,關心問候幾句,也順道打探一下。」
燕草顯然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終究只能道︰「奴婢知道了。」
許久,柯芳華堅定的道︰「燕草,總有一日我會成為正妻,我們再也不用過這樣的日子。」
當晚,蔣懷良確實直接回到文華閣,可是隔日一早去騎射場操練過後,經過百花池時,不自覺停下腳步,接著轉了一個彎,來到了清風苑,沒想到竟見到清風苑一片混亂。
微皺著眉,他看了方四平一眼,方四平立刻拉來一個小丫鬟問明狀況。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公主摔了一跤,撞破頭了。」小丫鬟匆匆轉身離開。
「摔了一跤,撞破頭?」方四平不由得尾音上揚,這麼大的人還摔跤撞破頭?接著他的眼角余光掃向主子,想知道主子有何反應,不過主子定力驚人,看不出來任何波動。
蔣懷良的唇角不著痕跡的抽動一下,心里忍不住嘀咕︰她是小孩子嗎?摔了一跤就能將頭撞破,真的很不簡單。
「大人要進去瞧瞧嗎?」
蔣懷良不發一語的大步走向屋子,到了門邊,就听見某人鬼叫的聲音——
「好痛哦!輕一點……」白陌已經飆淚了。
「公主身子不好,尤其早上剛醒來精神特別不佳,四肢酸軟無力,竟然還莽莽撞撞的跳下床,還好只是撞到桌子,若是撞到什麼尖銳的東西,如今不是紅腫,而是見血了。」
秦嬤嬤真的很會嘮叨,不過,這正足以說明她對姬安茜的疼愛。
原來只是紅腫,幸好沒見血,那小丫鬟也說得太夸張了。蔣懷良搖頭心想。
「我怎麼知道這副皮囊如此不禁踫撞?」白陌無比哀怨的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姬安茜,這個丫頭竟然用那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她,真是太沒良心了!
「公主就不能長點記性嗎?若非我們處處留心謹慎,公主如今能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嗎?」秦嬤嬤又氣又心疼,公主不只是對人缺心眼,對自個兒更是,什麼都不當一回事,才會常常被人家誤解了,她還沒搞清楚狀況。
秦嬤嬤,您口中的公主如今已經變成一縷幽魂了。月復誹的同時,白陌忍不住又看了姬安茜一眼,嚴重懷疑今日的意外是她歡喜見到的,若她出聲提個醒,當時她很可能一坐在地上,而不是搞到額頭腫了一個包。
秦嬤嬤嘆了聲氣,語重心長的道︰「公主,老奴實在不說不痛快,請恕老奴僭越直言,你不看重自個兒,一門心思撲到駙馬爺身上,結果得到了什麼?駙馬爺待你不如妾,尚書府的丫鬟婆子搶著巴結一個妾,沒人當你是正經的主子。若你不懂照顧疼惜自己,誰來照顧疼惜你?」
白陌見到姬安茜的表情被觸動似的變得很憂傷,連忙輕笑著說︰「嬤嬤會照顧疼惜我啊。」
「嬤嬤老了,力不從心了,公主再不心疼自個兒,以後不會只腫了一個包,摔破了腦子都有可能,難道公主要等到摔成傻子再來後悔嗎?」
真要摔成傻子,根本不知道後悔這回事。不過白陌當然不敢說這種話,趕緊好聲好氣的說︰「我知道錯了,嬤嬤就別嘮叨了。」好吧,她確實過于疏忽這副身體,早在一開始接收時,她就知道姬安茜的身子不好,有低血壓的現象,而她也在飲食上做了一些調整,至此,她就自動當自個兒對這副身子盡完義務,根本沒想過保養身子需要長期經營。
今日秦嬤嬤顯然準備給她好好教育一番,繼續努力。「公主因為身子不好,老是遭人暗中詆毀不好伺候,若是再讓自個兒的身子受傷,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討厭你的,恨不得你不好過的,有得是理由詆毀你;喜歡你的,就是你有那麼一點壞脾氣,有那麼一點驕蠻,還是會覺得你很可愛。」白陌是說給姬安茜听的,但願她可以真正放下蔣懷良。
「公主明知如此,當初又何必……」秦嬤嬤突然閉上嘴巴,雖然公主總是由著她倚老賣老,可是有些事是絕對不能提起。
「當初我笨,專做傻事。」白陌可不是姬安茜,不會逞強不肯低頭。
略微一頓,秦嬤嬤忍不住道︰「公主如今不也在做傻事嗎?」
白陌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有何方法可以讓蔣哥哥與我和離?」
「公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皇上與太子都不會同意的。」
「我查過大梁的皇家史,曾經有公主和離,那位公主後來又嫁人了,還嫁得很不錯呢。」
這幾日她終于去了一趟皇宮,原本擔心很難在皇後娘娘面前混過去,沒想到皇後娘娘只是關心她的身體,得知她想進藏書閣查看醫書,尋找對她身子有幫助的藥材,更是立刻給了她手諭。看到皇家出現過這麼一位和離再嫁的公主,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她的任務似乎不再如高山險峻。
秦嬤嬤面露尷尬,聲音微微放輕,「這事老奴知道,因為這位公主給駙馬爺戴了綠帽,被人逮個正著,當初的皇上能夠不讓她和離再嫁嗎?」
白陌瞬間兩眼瞪得又圓又大。「這位公主還真是教人甘拜下風。」
秦嬤嬤驚愕的瞪大眼楮,白陌立刻察覺自個兒失言,連忙嘿嘿的干笑幾聲,再三強調她只是隨便說說,秦嬤嬤顯然放心不下,不自覺加重手上的力道,白陌又扯開嗓門哀哀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