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公公看了下那閃閃發亮的元寶,忙道︰「上官老爺客氣了,傳旨是咱家分內之事,不過既然上官老爺有心,咱家就代各位公公向您道謝了。」
上官老爺連忙陪笑。「不敢,公公收下便是給老夫面子。」
謹公公清咳一聲,命身後的小太監將元寶收起來,心中暗道這上官老爺不愧是皇商,一出手就是兩錠元寶,這次可發財了。
見對方收下元寶,上官老爺繼續陪著笑。「還煩請教公公,不知安妃娘娘宣小女進宮是為了何事?」
明眼人不說暗話,挑布疋做衣裳只是借口,這安妃娘娘突然要見雁兒必定有別的事。
謹公公既然收了好處,照規矩自然得報些消息。他低聲對上官老爺道︰「上官老爺別擔心,依咱家看,這是好事。」
「好事?」上官老爺依然疑惑。
「放心吧,安妃娘娘只是想看看人,五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貴府說不定有好事近了。」
上官老爺心中震驚,好事近了?一個姑娘家的,除了婚配大事,還會有什麼好事近了?可雁兒平日以男子裝扮示人,怎麼會無端被安妃娘娘相中?說起來這安妃娘娘是九皇子的母妃,難不成是九皇子看上了雁兒?
以雁兒的身分,最多只能做妾,一般人也許會認為這是上官家的榮幸,畢竟做皇子的妾可比當其它大戶人家的正妻身分高出許多。
謹公公認為這是好事,但上官老爺的心卻很沉重,他深知女兒的個性,女兒絕對不願意做妾,更不想當皇家的媳婦。
上官老爺臉上依然陪著笑,與謹公公閑話家常,心里卻無端蒙上一層陰影,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上了轎,被迫進宮去面見安妃娘娘。
此趟進宮,上官雁雖然挑了一些布疋,可帶得不多,因為她知道安妃娘娘意不在此,這事肯定和九皇子有關。
事情來得突然,她來不及預先做準備,只好在出門前趕緊派人送信給喜郎,讓喜郎想辦法把消息傳到陵王妃手上。
上官雁深知,上官家之所以能穩坐皇商的位置,除了商譽好、招牌好,更因為爹爹做事圓滑,從不得罪朝中任何一派,也不與任何一派深交,同時爹爹也告誡兩位哥哥和她,絕不能與任何一派走得太近。
她與九皇子交好也不過是她自己的事,更何況九皇子偶爾還會來砸她店里的桌椅,傳到外頭,不知內情的人只當她倒霉,不會把她和九皇子湊在一塊兒。
也罷,說不定安妃娘娘只是一時好奇想看看她而已,到時候見了面,她就見招拆招,小心應付。
轎子進了皇宮側門,又換了另一頂軟轎,這座軟轎沒有簾子遮蔽,所以沿路上的宮女和太監都可以看見轎中的人。
秋丹經過時,見有轎子來,本想避開,但發現轎中的人有些眼熟,又多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
那不是上官捕快嗎?她怎麼進宮來了?
秋丹想到他家狄大人,又想到皇上的叮囑,遂找了個太監問︰「那轎子要抬往何處?」
太監見是秋大捕頭,忙謙恭回應。「回秋捕頭的話,那領頭的是謹公公,那轎子應該是往蓮華宮去。」
蓮華宮?安妃娘娘?
「明白了,謝公公告知。」秋丹抱拳。
「奴才不敢。」
接著秋丹立刻轉身離去,將此事回報給剛下朝的狄璟.
狄璟听聞上官雁被安妃娘娘召進宮,原本要下朝出宮的他,立刻命轎夫將轎子抬往御書房的方向,到了御書房門口,下了轎,又快步往院內走。
這時候皇上才剛坐下來要看奏折,便听太監稟報狄大人要求見。
皇上嘴角勾著淺笑,回頭看向一旁的秋丹。
「你說狄愛卿下朝不回府休息,又往朕的御書房來,是為了跟朕討論政事,還是為了她?」
原來秋丹在向狄璟告知上官雁的消息後,便又施展輕功來到御書房,向皇上報告此事。
事實上,他一直受命于皇上,四大名捕承皇上御賜金牌,這些年來一直為皇上暗中查探稅務貪腐的線索,搜集物證和人證,他們是少數知道皇上打貪計劃之人。
狄大人受皇上之命,深入民間,負有重任,而他秋丹則負責暗中保護狄大人,並任其差遣,此外,他亦是皇上的眼楮,將狄大人在民間所做的事一一回報給皇上,因此上官雁和狄大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皇上全都知曉,包括安妃因九皇子看上上官雁而召她進宮之事。
「稟皇上,狄大人應是來和皇上議政。」秋丹嚴肅回應。
皇上笑了。「瞧你平日也是個嚴謹的,居然會打趣了?他一听到上官雁被安妃召了去,就立刻來找朕,若不是為了那丫頭,難道是來找朕閑磕牙的?」
秋丹恭敬地道︰「狄大人乃朝中重臣,臣對狄大人十分敬重,不敢打趣。」
皇上笑著搖搖頭,不與他辯,而是對小太監道︰「請狄大人進來。」
小太監連忙去請人,一旁的大太監魯公公則命人上茶。
狄璟走進御書房,上前拜見,皇上讓他免禮平身後,便問︰「狄愛卿有要事啟奏?」
狄璟垂首回報。「回皇上,臣有重要密事啟奏。」
狄璟一開口就直接道明來意,神色認真慎重,令皇上亦是一怔,心想難不成真是自己想錯了?狄璟此番來真是為了議政,而不是為了上官家的五姑娘?
皇上朝秋丹瞟了一眼,秋丹依然如一尊木雕像,直挺挺地站在那兒,臉上絲毫不驚訝,彷佛這本來就是正常的事。
皇上挑了挑眉,便又對魯公公使了個眼色。
既是密事,大太監魯公公不須皇上開口,只要皇上一個眼神便能知其意,他立即帶領所有太監和宮女退出門外,將門帶上,又讓所有服侍的人退出十步,他則守在門口,警戒四周,隨時等候皇上吩咐。
閑雜人等退出,屋內只剩下皇上、狄璟和秋丹三人,秋丹亦是皇上心月復,毋須退避。
「愛卿說吧,什麼重要的大事?」皇上道。
狄璟直起身子,沉聲道︰「是盜墓案,已有田大人的線索。」
皇上雙目發亮,從御案前站起身。「當真?」
「是。」
「好好好,太好了!」皇上一連說了三個好,這消息令他龍心大悅,可見他有多麼重視這件案子。
其實盜墓案一點都不重要,皇上真正要查的是水利那件案子,而田重陽正是那案子的關鍵棋子。
京杭運河是朝廷南北水運的重要通道,貨物往來運送靠的就是這條線,每年都要撥款修堤,加強防護工程,疏通河道,避免雨季來臨時淹沒農田。
田重陽便是采購治河物料的人,皇上懷疑戶部帳款有異,命人暗中調查工程款項,可田重陽卻在這時突然暴斃。
當時仵作去查驗,說他是死于心疾,一旦沒了田重陽,這案子便斷了線索,但皇上知道肯定有人虛報用料,藉此貪了不少銀子。
這些人膽子肥了,那田重陽肯定是被人暗中做掉了,可當狄璟查出田重陽的尸身不見時,皇上又燃起了希望,他與狄璟暗議過後,決定每日上朝佯裝無事,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在暗中調查。
皇上一直忍,他不怕對方貪,就怕對方不貪,還要貪得越大越好,最好食髓知味,貪到讓他找到證據,來個一網打盡。
如今狄璟說有了田重陽的線索,皇上能不高興嗎?
「狄愛卿,快將此事細說給朕听。」
「是,皇上,微臣本來打算在皇上退朝後,便將此案的人證上官雁帶來,對皇上稟明細節,不料此人被召進了蓮華宮,還請皇上派人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