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管家傳遞的消息,鳳樓難掩臉上的驚訝,「你說長安公主要見我?」
雖然不明白事情怎麼突起變化,管家卻明顯看出主子表情那一瞬的愕然還有感覺上的變化,明明之前提到嫁過來的長安公主都是一副不屑的模樣,現在口氣里卻多了幾分親昵,像是完全不排斥她的出現和打擾,還有一大早回來就安排宋嬤嬤去驛站……這一連串事情讓他很肯定主子和長安公主之間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些事情不是他應該管的,所以管家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長安公主執意要來見您,宋嬤嬤派人來請命了,要是不見我立刻攔下她們。」
眼底神色莫辨,鳳樓目光虛散沉思著,她要見自己,為什麼?依照自己對她的了解,她對昨晚發生的事情應該要躲避才對,明明膽小如鼠的性子,所作所為卻總是讓自己意外。
想起昨晚熱烈的纏綿和那被自己折騰昏過去的長安公主,鳳樓眼中透出一絲溫柔,他一開始確實是打算強硬佔了她的清白,以此作把柄要挾她,可不知道為什麼,一切發生的時候自己已經改變初衷,他不會讓人去質疑長安公主,反而想要保護她。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十分強烈,所以他在離開前不忘幫她擦洗了身子,不想讓伺候的嬤嬤們發現她的異樣,更在一大早回到王府後就吩咐宋嬤嬤親自去照顧她,並且坦誠自己已經佔了她的身子。
他為長安鋪好了所有的路,只等著明日拜堂成親,卻沒想到她又一次出其不意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她見到自己會說什麼?鳳樓已經開始期待了。
此刻在人群熙熙攘攘的江陽大街上,長安穿著斗篷坐在馬車上,身邊是一臉肅穆的宋嬤嬤,她伸手稍稍掀起簾子,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還要去面對九王爺,只是因為車外的風景單純地喜悅著。
這就是皇宮外面的人看到的風景嗎?不知道自己的故鄉盛都是不是也是這樣?想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的家鄉,她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從帶著長安從驛站後門上馬車她就一直沉默,宋嬤嬤听到這聲嘆息終于抬頭,語氣平靜地說道︰「順著大街再走一會就能看到王府,不過咱們今天要從東角門進去,正門進去太扎眼。」
雖然沒什麼接觸這些東西,卻特別溫順地接受了她的安排,長安吶吶地點頭,「好。」她不在乎什麼西角門、東角門,只能要見到自己未來的夫君就行。
想起關于九王爺各種各樣不怎麼好的傳言,長安手指絞在一起,這股不安一直延續到進入王府,宋嬤嬤帶著她穿廊走橋,終于停下腳步。
長安習慣了一個人待在房里,很少走動,走了這麼一段路已經呼吸急促,何況昨晚被那登徒子翻來覆去折騰了那麼久,這會兒簡直渾身發軟,只想找地方休息。
不過當她看到眼前四面環水的房子以後,疲憊又被驚奇代替,生在皇宮里,她對于各式各樣的建築自然不會陌生,雖然她沒有親眼見過多少,卻也听說過許多,可眼前的水上房子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還是在王府里。
察覺到她臉上驚奇的表情,宋嬤嬤微微一笑,眼楮里的神色頗為自豪,不等長安看到又收斂了表情,「公主請過去吧,王爺就在里面等著您,這里安靜,沒有王爺的命令誰都不敢靠近,您自管放心。」
頷首,長安走上面前的拱橋,一邊看著橋下水里游動的魚兒,一邊打算待會該怎麼開口。
第4章(1)
就算長安走得再慢,這段路還是走到了盡頭,站在門口拚命盯著眼前的門瞧,她深吸一口氣,終于決定進去面對一切,當初既然答應嫁過來,自己就已經沒了退路,只能咬著牙往前走,哪怕前面是懸崖峭壁。
伸手推開門,吱呀一聲敲在她的心上,緩慢地邁步進去,完全忘記了身上的不適,只是握緊了藏在衣袖下的手掌。
和這個房間華麗的風格相配,里面也是精巧雅致,每一件擺設看著都是上好的東西,長安的目光在房間里掃看一眼,卻沒瞧見房間的主人。
「九王爺……」屋里的人本該是她的未婚夫婿,可如果昨日的事情說出口,這人將來是不是她的夫君也難說,所以猶豫一會兒,她還是決定這樣稱呼。
她略帶顫音地喊出這三個字,又往里面走了幾步,這才看到房子里面別有洞天,一簾之隔的內房有一個人坐著。
如果現在嫁過來的人是五公主,一定會有一種受辱的感覺,被嬌慣長大的公主怎麼可能忍受這樣冷漠的待遇,可長安不同,她一點不覺得不舒服,反倒松了一口氣,就這麼隔著一道簾子看坐在里面喝茶的男人,她抿抿唇,「九王爺。」
茶杯與茶蓋合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簾後坐著的男人終于開口,「長安公主,你今日執意來見本王,所為何事?」
垂下眼眸,長安意外地發現這位九王爺的聲音很是好听,清朗悅耳,又透著一絲說不出的佣懶,只是……為何這聲音有一些隱約的熟悉,像是早就听過?
她很想仔細地想想,眼前的狀況卻不允許自己出神,「我、我……」指尖掐住掌心隱隱作痛,原本想說的話卻突然說不出口。
簾後傳來一聲輕笑,讓長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咬咬牙,終于抬頭,一臉上斷頭台的堅毅,她開口道︰「九王爺,長安來見你是想求一件事。」
「什麼事?」
一瞬間漲紅了臉,眼楮里卻噙滿了淚水,長安克制著讓自己的身體不要顫抖得太厲害,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我、我已非完璧之身,配不上九王爺,長安知道這事不能善了,這次主動上門,想求你不要波及我大元,讓我一個人承擔。」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這番話,她差點癱軟在地上,幾次搖晃才勉強站住身子,終于說出來了,即便面對殺身之禍她都不打算再隱瞞下去。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長安死死盯著地下,咬著的唇上沁出血珠,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